[灵魂摆渡(吏青)]每天上班都见到鬼 by 河桃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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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摆渡(吏青)]每天上班都见到鬼 by 河桃酥
灵异神怪 · ·[灵魂摆渡(吏青)]每天上班都见到鬼·作者:河桃酥· · ·文案·灵魂摆渡 吏青同人 不喜勿入· ·你给了我一双特别的眼睛,是否就是为了让我看到你的世界· ·阅读指南:·1、本文设定的背景是在电视剧第一季最后一集之前,所以文中的冬青对于自己眼睛的真相是不知道的,并且在文里,剧中的BG线都被作者45度望天无视了(我是作者我最大,哼(ˉ(∞)ˉ)唧)。
 ·2、本文类似于冬青的上班日常,主要以冬青遇到各种各样的鬼魂并且帮助他们为主旨,不过没有恐怖惊悚,只有卖萌和温情·· ·3、既然都已经是吏青同人文了,所以跟电视剧肯定有差距,我的目标就是努力在日常里让老板和老板娘搅基,握拳· ·4、会出现一两个酱油戏份比较重的原创角色,如果不能忍受这一点的,就右上角小红叉吧_(:з)∠)_· ·5、OOC的问题…顺其自然吧_(:з)∠)_(容我顶个锅盖),还有bug什么的,大家多包涵以及求收藏,求留言,求包养╭(╯3╰)·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吏、夏冬青 ┃ 配角:王小亚、木兰 ┃ 其它:灵魂摆渡、吏青同人 · ·☆、第一章 鬼和天师· ·时间:午夜12点·地点:444号便利店·人物:……没有·是的,赵吏进门的时候看到就是灯火通明的444号便利店里——空无一人。
一贯站在收银台后面的身影没有,几乎每天都来打酱油的王小亚也没有··赵吏皱着眉头在便利店里转了一圈,非常不满意:“夏冬青无故旷工,我扣你工资啊”·而此时此刻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夏冬青表示自己很无辜,旷工这件事,他也是受害者。
时间回到一小时之前,每天都来打酱油的王小亚其实今天也来报道了,不过只呆了一会儿就被同学的电话召唤回去了··咋咋呼呼的二子亚走了,便利店一下子安静了,夏冬青正打算泡一碗康师傅当夜宵,门口的风铃便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尽职的夏同学放下手里的碗面,抬头对上了进门的人,只一眼,他就知道,每天上班的惯例来了——进来的……是鬼不是人。
赵吏这地方,不是一般地方,而夏冬青又有一双特别的眼睛,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特殊人群”之后,夏冬青也早已练就一身处变不惊的功夫··不过今晚出现的这个鬼,还是让他微微色变——眼前的鬼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一身长袍马褂,辫子头,长相忠厚,浑身上下全都湿漉漉的,就他站着的那块地方,没多大功夫,已经积了一滩水。
夏冬青看着鬼青年,鬼青年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那鬼青年先开口道:“你……看得见我”·夏冬青微微点头··“你……不怕我”突然碰上一个看得见自己并且没有在第一时间惊声尖叫的活人,身为的鬼的青年反倒有些无措了。
夏冬青笑:“已经习惯了·我遇上过很多鬼,也帮过很多鬼·”·鬼青年像是看到了希望,没有神采的双眼瞬间带上了光,他冲到夏冬青站立的收银机前,伸手想抓他,却又缩了回去:“那……你能帮帮我吗”·夏冬青用微笑安抚鬼青年:“你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鬼青年却似乎仍然很不安,苍白的脸上满是焦灼和恳求:“求你救救我,我被人困住了,求你帮帮我,帮我逃出来·”·一只被困住的鬼,一只被困住了并且很想逃跑的鬼。
夏冬青突然想起了被妻子冰在冷柜里的王建山,于是问道:“你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困住的吗”·鬼青年点点头:“是一个天师,姓张,我的骨灰一直被他带在身上,我不知道他对我的骨灰施了什么法,总之我就是没有办法离开他,只能一直跟着他。”
“他为什么要把你的骨灰一直带在身上”中国人讲求入土为安,像王建山那样的情况,到底还是个例··鬼青年垂眸,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只想转世投胎,可是我没办法离开张天师,没有人看得见我,也没有人能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能帮你,可你得告诉我怎么帮你是把你的骨灰从那个天师身上偷出来然后下葬吗”夏冬青虽然和很多鬼打过交道,但他始终只是个大学生,对于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完全一窍不通。
“对”鬼青年的眼里闪烁起希翼的光,“张天师就在前面那条街的一家饭馆里吃饭,他已经喝醉了,所以我才能偷偷溜出来,等他彻底醉晕了之后,你可以把我的骨灰偷出来,这样我就能离开他去投胎了。”
夏冬青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十一点半,外面的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如果自己离开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关系:“好吧,你给我带个路,我去给你偷骨灰·”·鬼青年说的饭馆,是这片区域唯一一家通宵开门的小餐馆,只有444号便利店一半大,门口有一盏昏黄的灯,三更半夜的餐馆里面很安静,除了一个坐在墙角喝得醉趴下的中年男人,就只有坐在收银台后面眯着眼睛打盹的老板。
夏冬青跟着鬼青年进了餐馆里面,用眼神询问鬼青年墙角的中年男人是否就是他口中的张天师··鬼青年点头,走到张天师身边,眼睛看向他身上背着的挎包:“我的骨灰,就在这里面。”
夏冬青看向那个普通的棕色挎包,又看向已经发出鼾声的张天师,深吸了一口气,放轻脚步,屏住呼吸,靠近张天师,半蹲着身子,一边注意着天师的动静,一边把手伸向了挎包。
第一次做贼的夏冬青既紧张又心虚,伸向挎包的手打着颤,挎包狠狠晃了一下,幅度大得夏冬青以为张天师会就这样被弄醒··幸好张天师醉得很厉害,晃动的挎包并没有影响他的好梦。
夏冬青虚惊一场,再次摸上挎包,试了两次之后终于顺利拉开了挎包的拉链,把手伸进了包里·而就在这时,伸进包里的手突然被人攥住,“醉死”过去的张天师眼神清明,一脸揶揄地看着夏冬青:“小兄弟,偷东西可不是好行为。”
·“你……”夏冬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脸上全无醉意的张天师,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就被张天师撒过来的一把粉末弄晕了过去。
张天师接住晕倒的夏冬青,对着鬼青年满意地点头:“做得不错·”·鬼青年紧抿着唇,看着张天师架起昏迷的夏冬青走出餐馆,默默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鬼故事· ·夏冬青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
屋子虽然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是空间很小,他想起身,却撞到了脑袋··夏冬青揉着头顶坐回原处,靠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线,发现自己应该是被关进了一间储藏室,储藏室的门就在他的右手边,不过显然被锁上了,不管是推还是拉都没有用。
储藏室里除了他,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桃木剑,黄符,烛台……·夏冬青想起了自己被关进这里之前的事情,如果没有弄错,他应该是被鬼坑了。
要抓他的人,应该是张天师,而那个鬼青年,是听命于张天师的··只是他并不认识那个张天师,张天师抓他,是为了什么呢·“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没有人来个鬼也行啊。”
即使知道呼救只是徒劳,夏冬青还是忍不住使劲拍了拍门板,也不知道赵吏发现他“旷工”之后,是不是又在叫着要扣他工资了··赵吏在便利店里呆了半个多小时,依旧不见夏冬青出现,也感觉出了不妥。
收银台的旁边摆着拆了塑料膜的碗面和摊开的复习书,甚至夏冬青那台古早手机也放在复习书的旁边··以赵吏对夏冬青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莫名其妙玩失踪的人,现在这样,八成是出事了·赵吏眯眼环顾便利店,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鬼魂的气息,不过他这里来的鬼多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股气息里面,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样的东西混在里面。
赵吏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拿出手机打给木兰:“木兰,冬青可能出事了,你叫兄弟们打听打听,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没有·”·挂了电话,赵吏决定锁了门出去找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地上一条长长的水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水迹从门口积聚的一小滩水开始,一直延伸到收银台,他进门的时候虽然看见了,但只以为是夏冬青在拖地,没有打扫干净的缘故,而现在看来,这滩水,却是分外可疑。
赵吏蹲下|身,沾了点水凑到鼻下闻了闻,有鬼魂的气息,几不可闻的海水的味道,以及……淡淡的血腥气··这下,赵吏几乎可以确定,夏冬青是真的出了事:“夏冬青,你还真会给我惹事儿。”
小黑屋里的夏冬青打了个喷嚏,虽然现在不是冬天,可大晚上的,饿着肚子被关在阴冷的储藏室里,饶是他身强力壮,也扛不住啊··夏冬青搓了搓手臂,再次贴到门上去听外面的动静,他不知道自己被关进来多久了,也不知道关自己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被人遗忘在这里,然后……·“你TM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想受罪”伴随着“碰”的一声,储藏室的外面响起了动静,“要不是我太爷爷,我连个孤魂野鬼都当不上,你忘了张家对你的恩情了是不是净知道给我添乱去,去储藏室给我看着那小子,别让他给我添麻烦。”
话音刚落,坑人鬼青年就出现了的夏冬青的眼前··夏冬青吓了一跳,脑袋又撞到了屋顶,疼得他龇牙咧嘴··“对不起·”鬼青年缩着身子窝在墙角,储藏室的空间太小了,他只能躲在一边,才不至于把夏冬青弄湿。
夏冬青一边揉头顶,一边看窝在墙角的鬼,刚才说话的人,他已经可以确定是那个抓他的天师了,而且从他说的话来看,他和这个鬼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样··“是不是张天师要你来骗我的他为什么要抓我”夏冬青虽然很气愤被鬼青年欺骗,但看他现在缩在墙角的可怜模样,他又似乎没那么愤怒了。
“我之前说的,其实并没有骗你·”沉默片刻,鬼青年才开口,“生前的事情,我已经全都不记得了,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办法离开张家的天师,只能听命于他们,供他们差遣。”
鬼青年唤作“阿海”,他的故事其实并不长··阿海是被张天师的太爷爷收服的鬼魂,他的骨灰被施了法,必须听命于张家人,不然就会被张家人打得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张家的天师代代相传,张天师的太爷爷死后,就把阿海的骨灰交给了儿子,儿子又交给儿子,如此传承,直到阿海跟着现在的张天师··现在的这个张天师是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家伙,张家的法术什么都没有学好,为了生活,便做起了坑蒙拐骗的事情。
他到一个地方,就指挥阿海去吓人,他再假模假样地给人收鬼·十几年下来,骗了不少人·最近阿海跟着张天师到了444号便利店附近,张天师无意间发现了夏冬青有一双阴阳眼,便打起这双眼睛的主意,于是就有了阿海到便利店骗夏冬青的事情。
灵异神怪·听完阿海的故事,夏冬青也不知该同情他好,还是责怪他好·只是一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自己的双眼惹出来的祸,心里便不由得一阵怅然:“有这样一双眼睛,未必是件好事。”
阿海愣了一下,却道:“对你来说是这样,但对有些人来说,你的眼睛,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夏冬青不敢苟同,但又觉得阿海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换了个话题:“按你的话来说,你留在张家的天师的身边,是被迫的,那你还想要离开他去转世投胎吗”·“想。”
阿海毫不犹豫,但随即又道,“但我却不能·”·“为什么”夏冬青问完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他也不是没碰上过想投胎却不能的鬼,“因为你的骨灰吗”·“不,不完全是。”
阿海无奈地摇头,“张天师的太爷爷和他不一样,是个真正的得道高人,他把我收在身边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我的尸身是荒山野尸,无主无名,即便做了鬼,也是孤魂野鬼,时间久了,不是被打得魂灰魄散,就是慢慢虚弱,直到消亡。
张老天师让我跟着他,是要我替他斩鬼除魔,积些功德,来日也好到地府去求求阎王,让我好去投胎·不过跟了张天师之后,我的那些功德,怕是全都白做了·”·夏冬青心善,见阿海如此消沉,便劝道:“你放心,我认识一个朋友,是个……总之,他可以帮你,不过……前提是他能把咱俩都救出去。”
“你的朋友,真的可以帮我”阿海有些激动,身下的水一下流到了夏冬青脚边··“你先别激动·”夏冬青赶紧安抚住阿海,“如果你能想办法通知到他,或许就可以。
他是我老板,每天晚上都会来便利店的,一身黑衣服,有点小胡子,你是鬼,你见到他就能明白了·”·“好,等张天师睡着了,我就去通知他·”·一人一鬼,计划很好,却没有赶上变化,阿海话音刚落,储藏室的门,就被张天师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救人如救火· ·张天师虽然干的坑蒙拐骗的活计,却意外长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
他半蹲在储藏室的门口,对着夏冬青笑了笑:“小伙子啊,对不起,委屈你了啊·”·突然出现的亮光让夏冬青一时不适应,他眯起眼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肩头就被人拍了一下,等他睁开眼睛看清楚,就见到自己的肩上被贴了一张黄色的纸符。
“唉你……你要干什么”夏冬青不知道张天师意欲何为,只觉得肩头的这张纸符不是什么好东西,伸手想要揭下来,却发觉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别怕啊,小兄弟,很快就好了啊,呵呵呵呵……”张天师微微有些发胖,笑起来很是面善,可谁又能想到,在他这样的笑容背后,隐藏的却是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向后退了两步,夏冬青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剑的顶端也粘着一张黄色的纸符··张天师左手拈诀,右手桃木剑对着夏冬青,嘴里也不知念了什么,最后就听他高声叫了一个“起”字,夏冬青便发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夏冬青的意识在挣扎,可身体却完全由不得他,被人操控的身体慢慢从储藏室里爬出来,顺着桃木剑所指的方向移动到了旁边的房间。
放弃了挣扎的夏冬青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是一间类似于自己租住的地下室,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很闷,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潮湿感··张天师把夏冬青移到了客厅里的香案前面,让他直挺挺地躺在了香案前的地上。
阿海默默地跟在夏冬青旁边,见到香案上的摆设之后,大惊失色,瑟缩着对张天师道:“主人,您不是说要等到天狗食日之时,才取这双眼睛的吗为何今夜就要动手”·“未免夜长梦多,我当然要尽快动手。”
张天师把桃木剑放到香案上,开始依书调制特别的药物,“现在取他的眼睛效果虽然会大打折扣,不过对我来说,也已经绰绰有余了,呵呵呵呵……”·夏冬青听着张天师的话,就好像临死的犯人听到了判官对自己的死刑宣判,可无奈他的身体一动都动不了,他也只能瞪着眼睛看张天师的背影干着急:“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快点放开我我的眼睛不是什么宝贝,得到它未必是件好事”·“呵呵呵,小伙子,你的这双眼睛,你不当宝贝,可这世上,稀罕的人,多着呢。”
张天师忙里偷闲,扭头看了夏冬青一眼,和善的面目此时满是狰狞··夏冬青虽然躺在地上,却一直没有放弃过无谓的挣扎,张天师背对着他,他便把求救的目光的目光看向了阿海。
阿海自然是想救夏冬青的,他本就不愿意帮张天师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惜他只是一只鬼魂,有心无力·他看着夏冬青,一脸的焦急和无奈,此时却见夏冬青用口型对他道:想办法,通知,我老板。
阿海记起了夏冬青在储藏室里对他说的话,用力点头,趁着张天师专心配药没有注意到他,悄悄从通风口飘了出去,过没多久又回到了原地,并且给了夏冬青一个安抚的眼神。
夏冬青不知道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阿海出去做了什么,只是他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当然,他还希望,赵吏不是某些新闻报道里的黑心老板,在他失踪之后能够稍微有点良心,出来找一找他。
同一时间,随意给便利店挂了把锁的有良心的老板赵吏正要驱车出去找人,木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吏哥哥,负责城郊的同事说他几天前碰上过一个有些年头的水鬼,那水鬼挺奇怪的,被一个道行比他低的天师收在身边。
那个同事本来想和那水鬼聊聊,不过那个天师只是路过,水鬼很快跟着天师走了·依照时间和那个天师离开的方向看,很有可能到了你那里,不知道冬青出事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我知道了·”赵吏皱着眉头挂了电话,想起了店里那条长长的水迹——水鬼,几不可闻的海腥味,道行比鬼还低的天师……·“喵——”·正当赵吏陷入思考之时,一只黑猫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脚边,蹭着他的裤腿小声叫唤。
赵吏低头,以为是哪里来的野猫,正想打发走,却见黑猫一蓝一黄的鸳鸯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竟让他产生了些微的怔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什么”赵吏蹲下|身,与黑猫对视。
“喵——”黑猫又小声地叫了一下,步履轻盈地转身走开,走了一小段,却又回头冲赵吏叫了一声,“喵——”·赵吏似乎也感觉到黑猫别有深意,于是跟上了它。
黑猫见人跟着自己来了,从步履轻盈变得越跑越快,领着赵吏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间地下室的门口··“喵——”黑猫看着赵吏,抬起一只爪子拍了拍地下室的门。
赵吏不明所以,却在黑猫的注视下也同样拍了拍地下室的门··门后没有任何反应,赵吏看向黑猫,黑猫却不再有所举动,安安静静地蹲在门口舔自己的爪子··赵吏一头雾水,但他知道黑猫通灵,带自己到这里,必然是有什么用意。
于是他又用力开始拍门:“有没有人过来开个门”·重重的拍门声吓了张天师一跳,手一抖,配的药差点前功尽弃。
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门口,便指挥阿海:“去,出去看看什么人大半夜地不消停,找死呢这是·”·阿海依言走向门口,却在接近门口的时候感觉到了异样,他知道,门外的人,该是来救夏冬青的人,不,或许,那个,也不是人。
赵吏锲而不舍的拍着门板,抱着没有人也要拍出个鬼的精神,不停地制造噪音,终于,过了没多久,他感觉到一股鬼魂的气息向他靠近,不浓烈,似乎被什么力量压制着,却有点熟悉,几不可闻的海腥味和淡淡的血腥气……·赵吏毫不犹豫停下了拍门的动作,改用脚踹门,第三下的时候,不堪重负的门“哐当”倒地,赵吏大步流星地冲进去,一眼就见到了躺在香案前的夏冬青:“夏冬青,让你好好看店,你怎么老是喜欢往外瞎跑小心我扣你工资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把人救出来,我真是话唠_(:з」∠)_· ·☆、第四章 管还是不管· ·躺在地上的夏冬青动弹不了,只能瞪着眼睛看赵吏。
赵吏此时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况,与张天师对上眼,哼笑一声,道:“我当怎么回事呢,原来是个假道士·你挺行的啊,收了个鬼,道行居然比你还高·”说着,赵吏又看了一眼已经站到张天师身边的阿海。
张天师被突然闯进来的赵吏吓了一跳,调配的药全都贡献给了香案,对坏了他好事的赵吏自是愤怒异常,可当他看了一会儿赵吏,发现他并非人类之后,脸上又挂起了看似和蔼的笑容:“原来是鬼差大人,不知我这儿有什么事儿劳烦您大驾光临”·赵吏称张天师为“假道士”,是因为张天师学艺不精,道行低下,但张天师毕竟家学渊源,祖辈父辈都是得道高人,他自幼耳濡目染,即使一点皮毛,也够他行走江湖。
赵吏对于被张天师认出身份的事情倒是半点也不在意,他走到夏冬青身边,蹲下|身,随手把他肩头的黄符揭了下来,拿在手里挥了挥,示威一般对张天师道:“你主意打错地方了,这是我的人。”
夏冬青得了自由,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赵吏身后,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这张天师不是好人,阿海不想跟他,你救救阿海吧·”·夏冬青说话的声音不轻,张天师也听了个清楚,他斜睨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阿海,冷哼了一声,才对夏冬青道:“小兄弟,你今天走运,有下面的这位大人过来救你,我自然是不能拿你怎样了,不过阿海……他是我们张家养的无名鬼,跟我们张家订过血契,他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管,就算是这位大人,也管不着。”
夏冬青不修道,听不明白张天师讲的话,只能询问赵吏:“他说的是真的吗”·赵吏听夏冬青和张天师的话,明白了两人口中的“阿海”应该就是站在张天师身边的那只水鬼,他又看了一眼阿海,才对夏冬青道:“对,那只水鬼的身上有血腥气,是因为与人签订过血契的缘故。
孤魂野鬼被人豢养之后,我们下面就管不了,要是管了,就是直接打到灰飞魄散·”·“那怎么办难道任由阿海跟着张天师坑蒙拐骗、为非作歹吗他根本不想这样的啊”联系到自己被骗被抓的事情,夏冬青对张天师更加厌恶。
赵吏自然也是讨厌张天师这样的笑面虎,但是张天师修道,他身为鬼差,总要给修道之人几分面子,所以就算张天师抓了夏冬青,他也只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当场凑他一顿报复。
张天师显然也不想得罪了他,没有对他刀剑相向,也没有制止他救夏冬青··眼下的情况,赵吏已经救到了人,而对方也没有阻止他们离开的意思,至于那只水鬼,他自然不想多管。
于是他拉了夏冬青的手臂往外走,边走边教训道:“不归你管的事情就少管闲事,赶紧跟我回去看店·”·夏冬青却是不肯就这么走了,他甩开赵吏的手,正色道:“这件事情你管不了我管。”
他刚才已经看到张天师之前背在身上的棕色挎包了,就放在香案旁边的墙角,许是张天师觉得在家里不需要防备太多,挎包就那样随意地搁在地上··夏冬青一个转身就往墙角冲过去,弯腰抓挎包,手臂刚伸出去,桃木剑的剑尖便抵住了他的手腕,张天师呵呵笑了两声,看似一身和气:“小兄弟,还是听那位大人的劝吧,闲事莫理。”
灵异神怪·夏冬青的坚持,有时执着得让人可怕,他挥开桃木剑,再次去抓地上的挎包·张天师一时大意,让夏冬青拿到了挎包··夏冬青一拿到包,就抱到怀里往赵吏的方面冲去,张天师哪里肯轻易让他得逞,嘴里嘟囔了一句,桃木剑一个回转,直指了夏冬青的膝盖而去。
“嗷——”·叫声很凄厉,却不是夏冬青发出的··赵吏不知何时冲到了夏冬青身旁,张天师的桃木剑没有伤到夏冬青,却刺中了赵吏的小腿。
桃木剑被张天师施了法,不同于人间的利器,却又比人间的利器都要强大,因为它可以伤害不属于人间的生物··赵吏虽然身为鬼差,却没有办法逃过法术的伤害。
夏冬青被他半掩在怀里,自是安然无恙·他的小腿却被桃木剑刺得很深,虽不像凡人那样会有鲜血流出,但脸色却在瞬间变得比纸还白··这样虚弱的赵吏,夏冬青见过一次,他突然心慌起来,不知道被法术弄伤和中了尸油,哪一个的伤害对赵吏更严重。
赵吏却似浑不在意,蹲下|身抓着桃木剑的剑身,一点点从自己的小腿里拔|出来,眼神阴鸷地看着张天师:“我说过,别把主意动到我的人身上·”·张天师讪笑:“鬼差大人,不是我想啊,只是这小兄弟拿了我的东西,我总要拿回来的。”
“订了血契,便是以血为系,区区一包骨灰,对你能有什么影响·”赵吏转身去拿夏冬青怀里的挎包,当着张天师的面,从里面掏出一个蓝色的布包,丢到夏冬青怀里,然后把挎包直接扔到了张天师身上:“我朋友和你的水鬼投缘,就当我请他去我店里做客。”
赵吏转身揽上夏冬青的肩膀,与他一起向外走去,不再理会张天师··夏冬青在赵吏的手臂搭上自己肩膀的那一刻,才知道赵吏刚才其实根本就是在逞强,搭着他肩膀的手臂微微地颤抖着,而赵吏更是借着这样的姿势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夏冬青很紧张,但他知道此时此刻绝对不能露怯,他伸出手臂环到赵吏的腰上,借着姿势把人扶住,挺身向外走去,每走一步,都像一种挑战··幸好张天师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是眯着眼睛看两人离去的背影,然后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桃木剑剑柄。
两人一离开张天师的地下室,夏冬青就把赵吏扶到安全的地方让他靠着墙边,借着路灯的光线观察他的表情:“赵吏你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啊”·赵吏的脸色依旧苍白,他喘了两口气,微勾了一下唇角:“算你还有良心,没光顾着别人家的鬼,把你老板——我——给忘了。”
夏冬青这时候也不与他做口舌之争,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只剩下担心和不安:“你别闹了,我现在该做什么才能帮你”·赵吏借着夏冬青的搀扶靠着墙站稳,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动屏幕,交给了夏冬青:“木兰……电话……”·“话”字刚落,赵吏便一头栽到了夏冬青的肩膀上。
夏冬青大惊失色,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托着赵吏,幸好木兰的电话很快接通了:“木兰,救命,赵吏他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养鬼啊血契啊之类的这些东西,都是我胡编乱造的(编得很认真有木有),大家千万嫑较真,凑活着看吧_(:з」∠)_· ·☆、第五章 天罡正气· ·夏冬青和赵吏离开地下室没多久,阿海就跟了出来。
他虽然和张家签订了血契,必须听从张家人的命令,但现在他的骨灰被夏冬青带走了,他还是要跟着他的骨灰走的··而当他看到赵吏晕倒在夏冬青肩头的时候,就知道刚才张天师刺出的那一剑没那么简单。
张天师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是他用的法器却都是张家祖传的宝物··张天师的那把桃木剑,外表虽然没什么特别,却是张家传了上百年的法器,其威力不容小觑··“夏先生,这位大人怎么样”阿海站到夏冬青身边,看了眼赵吏,心中惶恐更甚,“张天师的桃木剑是张家祖传的法器,威力强大,大人刚才被桃木剑刺中,不知……”·夏冬青本来就不清楚赵吏的情况,现下被阿海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着急了:“我也不知道,我已经通知他的朋友了,等人来了就知道情况了。”
木兰来得很快,红色的跑车在寂静的夜里飞驰到他们面前停下,木兰皱着眉头从车里出来,第一句就询问赵吏的情况··夏冬青简要地把两人的遭遇告诉了木兰。
木兰一边听着,一边查看赵吏的情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吏哥哥的法力比我高强,按理说,人间的法器没什么能够把他伤得这么厉害,他为什么会昏过去,我也没有头绪。”
“那怎么办他这样是不是很严重”不知是不是被木兰的表情影响,夏冬青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紧紧皱了起来。
木兰侧头思考了一会儿:“我知道有个人,他应该能帮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夏冬青自然毫不犹豫同意,和木兰一起把人弄进车里,带上阿海就立即离开了。
凌晨的马路上不再车水马龙,木兰一路畅通无阻达到了目的地——这一区最有名的酒吧街,朝阳街··夏冬青下车打量这个自己第一次来到的地方,霓虹闪烁,欢声笑语,全不见黑夜下的寂寥,甚至不亚于白日的生气。
木兰的车停在街口一栋两层的小楼门口,相对于整条的热闹,这里简直称得上冷清·木兰示意夏冬青把赵吏从车里扶出来,自己则去敲小楼的门··不多时,小楼的门就被打开了,来开门的是个年约六十的老人,看到门口站着的木兰,老人先是一愣,随即微微颔首:“是木兰小姐啊,深夜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桂叔,吏哥哥受伤了,想请你家少爷看一下。”
木兰侧身,让桂叔看清身后被夏冬青架着的赵吏··桂叔看到晕过去的赵吏,脸上略有惊疑,随即把门开直,示意三人进屋:“你们先进来,我去叫醒少爷。”
夏冬青跟在木兰身后进到屋里,屋里就亮着门口一盏昏黄的台灯,照亮玄关一处方圆··桂叔在他们进门之后就上了楼,没多久,楼梯的灯被人打开,穿着深色睡袍的桂叔站在二层的楼梯上对着他们道:“木兰小姐,少爷请你们上来,不过麻烦那位鬼先生在楼下等一等,少爷不喜欢鬼魂上到二楼。”
夏冬青抬头看站在楼梯转角处的老人,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老人家竟也是深藏不露之辈,而他对待阿海的态度,竟是习以为常一样,这让夏冬青对老人以及他的少爷愈加好奇了。
木兰简单安抚了阿海几句,让他安心在楼下等待,便和夏冬青一起,扶着晕过去的赵吏一起上楼··赵吏一晕了事,辛苦木兰和夏冬青两人则要费力把他抬上二楼。
两人在桂叔指引下把人抬进了楼梯右手边的房间里,安置到了中间最长的三人沙发上··夏冬青喘了口气,才有心思打量房间·房间很大,看摆设应该是个书房,整体的装修布置全都充满了欧洲复古风情,正对着门口的墙壁甚至还有一个壁炉。
桂叔在安顿好了三人之后便离开了房间,木兰环着手臂站在壁炉旁边,微垂着头等人·夏冬青打量了房间一圈之后,走到了木兰旁边:“木兰,这里的主人是什么人看这房子的装修,好像很有钱啊。”
“对·”木兰沉默了一会,道,“他很会赚钱,脾气也有点怪,待会儿如果他对你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不要放在心上·”·夏冬青茫然的点点头。
此时房间里摆着书桌那一侧的墙壁上的门被人打开了,一个披了件紫色睡袍的青年从门里款款走出来,他身材修长,面容英挺,虽穿着睡袍,脸上却没有半分睡意··青年见到木兰,张开双臂,满脸笑容:“木兰美人,深夜光临寒舍,鄙人真是荣幸之至。”
木兰见到来人,急忙迎了过去:“安明,抱歉这么晚来找你·吏哥哥他受伤晕过去了,你赶快给他看一下·”·安明对木兰的话却像充耳不闻,他绕过面前的木兰,缓缓走到夏冬青的身前,不急不缓地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又在他面前站定,把手伸向夏冬青的眼睛,却在距离半指的时候停了下来,沿着他脸颊的轮廓,似抚摸,似描摹。
“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啊·”安明收回手,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眼里似乎都带上了狂热··夏冬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面前的安明却突然转身,跑到书桌前拿了一张名片,又跑回他面前,把名片塞到他手里,还轻柔地拉着他的手道:“美人,记得,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随时等待着为你服务。”
语毕,安明轻吻了一下夏冬青的手背,像一个合格的绅士,对女士行吻手礼··而夏冬青直到安明松开他的手,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他……他这是被调|戏了而且还是被一个男人调|戏了·木兰看着安明的举动,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安明,你收敛一点,他是吏哥哥的人。”
安明耸耸肩,似乎此时才想起了木兰来找他的目的:“说说吧,赵吏怎么就晕过去了”·木兰简要地把夏冬青告诉她的话转述给了安明,安明一边听一边检查赵吏的情况。
直到他把赵吏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遍之后,安明拍拍手,总结道:“阴阳相冲,两仪不调,导致他的身体一时承受不了,所以晕过去了·”·“那……那严重吗”又是一串夏冬青听不懂的话,只让他越听越担心。
“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安明模棱两可地回答,吊了一会儿夏冬青的胃口之后,才道:“赵吏是鬼差,属阴;桃木剑的作用是辟邪驱阴,赵吏法力高,一般桃木剑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不过这把桃木剑的力量显然很不一般,所以赵吏被桃木剑刺中之后,剑上的天罡之气与他身体里的阴气相冲,会令他受伤。
本来,如果他及时把伤口的天罡之气化解,也不至于这样,不过他要逞强,在外人面前硬撑一口气,伤口的天罡之气没有得到疏导,反而被他强压在身体里,之后阴阳两种气脉在他身体里冲撞,他受不了,就晕过去了。”
夏冬青越听越茫然,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木兰··木兰一直皱紧的眉头在听到安明的话之后反而舒展开了,安明有功夫给他们解释这么多,说明赵吏的情况不严重:“安明,你有办法化解吏哥哥身体里的天罡之气”·“自然。”
安明一脸自信,“不过……他的腿,估计得受一阵子罪·”                    ·作者有话要说:试试看jj今天的抽搐程度...· ·☆、第六章 一起去打假· ·安明把木兰和夏冬青赶出书房,关上了门给赵吏疗伤。
夏冬青虽然觉得安明不太靠谱,但是有木兰作保,他也只能在走廊里等着··等待总是漫长,即使一分一秒,都像被无限放大·夏冬青正对着书房大门站了片刻,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忍不住紧靠着门,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情况,听了半晌,却仍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木兰环着手臂靠在对面的墙上,看他那样,不禁失笑:“冬青你放心吧,安明这人虽然有点轻浮,但他修为很高,吏哥哥不会有事的·”·夏冬青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关心则乱了,对木兰点点头:“虽然我不太明白他说的话,不过你们的朋友一定也是很厉害的。”
木兰一愣,随即摇头:“不,安明……他算不上我们的朋友,他……”·木兰话没有说完,书房大门被打开了·门才刚打开,就传出了赵吏中气十足的骂人声:“你大爷的假道士,居然敢把老子给刺伤了,我非弄死他不可”·灵异神怪·夏冬青提了老半天的心终于落了回去,这样生龙活虎的赵吏和晕倒在他肩头的那个人相比,竟然格外让人安心。
赵吏依旧在那张正对着书房大门的三人沙发上,不过此时他由躺着变成了坐着,翘着腿,看自己的伤··安明坐在赵吏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咖啡。
木兰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看得出来,她也松了一口气:“吏哥哥,你怎么样”·赵吏给了木兰一个安抚的笑容:“小伤而已,没事儿。”
“没事儿你至于晕倒嘛·”夏冬青站在木兰身边小声嘀咕··不过还是被赵吏听了个清楚,他伸手做出要拍夏冬青的姿势,抬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去:“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样吗让你好好看店别瞎跑,你老不听我话赶紧过来给我捏两下,肩膀疼。”
夏冬青自知理亏,认命地坐到赵吏身旁给他按摩肩膀··此时安明却古怪地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咖啡,十指交叉,全身放松地靠进沙发里,似笑非笑道:“赵吏,你眼光不错。”
赵吏抬眼看安明,眼里流光转动,只一瞬间,却又恢复,自嘲般一笑:“哪能啊,我要是眼光好,至于被一个假道士用把破剑给伤了”·“非也非也。”
安明摇动食指,“伤你的这把桃木剑,可不是凡品·相传在上古时期,有人伐王母蟠桃园中仙树,制为宝剑,可斩妖除魔,辟邪驱阴,视为桃木剑尊··传说当然只是传说,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桃木剑尊,不过伤你的这把剑,至少也有千年历史,如果我没有猜错,它很可能是汉末张道陵传下来的东西。”
“张道陵”夏冬青这一晚上接二连三深刻体会着什么叫做一无所知,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大脑运转,“张天师也姓张,和这个张道陵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有趣。”
安明伸出食指摩挲自己的下巴,一双桃花眼含眸带笑,“他若真是张道陵的后人,我倒真想去会一会他了·”·“那你能不能帮帮阿海”夏冬青对安明的印象虽不是很好,但他既然能治好赵吏,又似乎是修道高人,夏冬青便想到,既然赵吏不能帮阿海,那么身为人类的安明是否就可以了呢·“你那点小破事儿就别拿来烦人家安大师了,走了走了,关了一晚上店门,我损失可大了。”
没等安明做出回应,赵吏便拉着夏冬青的胳膊,催促他离开··“我不走”阿海的事情,夏冬青三番两次被赵吏泼冷水,他的执拗脾气一上来,又一次甩开赵吏的手,“我答应了阿海要帮他的,你帮不了他,我找别人还不行吗”·“你……”赵吏食指指着夏冬青,点了好几下,终是认命一般收了回去,“不听我话,迟早有你吃大亏的一天”·夏冬青见赵吏不催自己走了,便把自己遇到阿海之后的事情,仔仔细细对安明讲了一遍。
安明耐心地听着,直到夏冬青把是事情讲完,才沉吟片刻,问:“你说的那个鬼,现在就在楼下”·夏冬青点点头:“安……安大师,你有办法帮阿海吗”·“我帮不了他,失去的记忆只能靠他自己找回来,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安明的回答很干脆,“不过我可以帮他解开和张家的血契,而且……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帮你和他订血契·”·“不不不,我不用和他订什么血契。”
听到安明有办法,夏冬青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能帮阿海脱离张天师的掌控,我已经很感激了·”·安明神秘一笑,打了个响指:“那好,这件事情,就当小冬青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去换身衣服,等下我们就一起去打‘假’·”·安明转身进房间没多久,换了一身西服三件套的桂叔推开了书房的大门:“三位请随我下楼,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夏冬青才发觉,他们在安家,不知不觉竟呆到了天亮··木兰率先起身,看了一眼立在墙边的落地钟,对赵吏道:“吏哥哥,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
赵吏点点头,拍了拍木兰的肩膀:“麻烦你了·有事打我电话·”·木兰婉拒了桂叔的早餐之后,便独自离开了安家·夏冬青在桂叔提到早餐之后,突然就饿了起来,于是决定不客气地跟着桂叔下楼吃东西,刚起身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的赵吏叫他:“夏冬青你给我回来。”
夏同学不明所以,乖乖地又走了回去,看着起身站在原地却不动弹的赵吏,问:“你怎么了什么事儿”·赵吏撇了下嘴,有些不甘心地道:“腿伤了,走路不方便,给我搭把手。”
夏冬青想笑又不敢笑,微微抿着唇,偷偷看赵吏郁卒的表情,在被赵吏轻拍了一下后脑勺之后,终是伸手把赵吏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让他靠着自己走路··等到两人晃晃悠悠地下楼走到餐厅,神出鬼没的安明已经坐在长桌的一头,举着刀叉吃早餐了。
而之前被留在楼下的阿海,此刻竟恭敬地站在安明身后,似在向他说些什么··安明见到赵吏和夏冬青,挥舞着刀叉招呼两人:“你们别客气啊,随便坐·”·夏冬青道了句谢,扶着赵吏坐下,自己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两人才坐定,桂叔便端着两盘食物放到了他们面前··等待三人吃完早餐出门,已是早上九点·安明让阿海暂时回到骨灰里,招呼夏冬青和赵吏一起,驱车前往张天师的住所。
                   ·作者有话要说:to雀儿的小剧场——夏护士VS赵病号(请大家先将两人脑补上护士装和病号服)·赵病号手指肩膀:肩酸。
夏护士殷勤地捏肩··赵病号手指大腿:腿疼··夏护士殷勤地揉腿··赵病号手指嘴唇:要亲亲··夏护士:……·作者出现,拉灯。
 ·☆、第七章 善者不来· ·张天师的地下室,依旧保持着大门被踹开的样子··夏冬青、赵吏、安明三人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正赶上张天师端着一碗泡面吃得滋溜有声。
张天师原本一边吃着泡面,一边打算着等入了夜,要去444号便利店把阿海的骨灰要回来,阿海可是他混饭吃的重要工具,无端端被赵吏带走了,就等于断了他的生路·但是只要阿海与张家的血契不断,即使赵吏拿着阿海的骨灰也是无济于事。
可他没想到,这泡面才吃了一半,赵吏和夏冬青反倒主动找上了门来··经过昨夜那一通折腾,慈眉善目的张天师此刻可是狼狈不堪,忆起昨夜自己刺中对方那一剑,张天师心里难免有点打鼓,担心赵吏是不是上门来报复他了:“不知鬼差大人还有什么指教啊”·赵吏靠着夏冬青,下巴朝安明一扬,开门见山:“给你介绍个朋友,姓安,单名一个明字。”
赵吏话音刚落,张天师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安明”这两个字,在外行人听来,也就是个普通名字,但在他们这一行里,谁人不知“鬼见愁”安公子。
安公子出身神秘,年纪轻轻,却法力高强;他性情古怪,贪财好色,却赞誉四起·同行之中,对安公子的为人褒贬不一,但对安公子的法力,倒是众口一词··知道赵吏带来人是安明之后,张天师更加肯定了他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论法力,他本不是赵吏的对手,但他知道鬼差不能杀人,面对赵吏,张天师还有几分自恃,但如果对象换成安明,张天师就无论如何也淡定不起来了··“安公子。”
张天师谄媚地走到安明跟前,“不知道鬼差大人是安公子的朋友,昨夜张某有眼不识泰山,误伤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与张某斤斤计较·”·安明颇有点无奈地摇头,看着张天师的眼里,却尽是鄙夷。
他绕开站在身前的张天师,走到香案前,拿起被张天师随意摆在上面的桃木剑,食指与中指并拢,指腹慢慢划过暗沉的剑身,缓缓道:“不与你计较也行,这把剑……就当赔礼吧。”
“安公子说笑了·”张天师在安明拿起桃木剑的瞬间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额头隐隐开始冒汗,“这剑是张某祖传的东西,如果换了主儿,来日张某到了下面,就没脸面对祖宗了。”
赵吏闻言,嗤笑一声:“你一坑蒙拐骗的假道士,还要什么脸面,你也不用等来日了,改明儿我有空了,就带你祖宗上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种不肖子孙·”·“大人您说笑了。”
张天师现在心里就算有一百个不爽快,也只能对着赵吏装孙子,只望这“小心眼”的鬼差心里舒坦了,能放他一马,“昨夜都是张某的不对,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若是大人愿意,张某这就去摆上一桌,请大人和安公子……还有这位先生吃上一席·”·赵吏看了张天师一会儿,突然对着他笑了一下:“你看我像这么小气的人吗”·张天师一愣,心想着你难道不是如果不是,又何必带着安明一起来找他·不得不说,张天师确实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安明来的目的,在他光顾着与赵吏说话之时,安明拿着桃木剑,无声地念了几句咒语,趁着张天师不备之时,一剑刺向了他的腰眼。
张天师嗷叫出声,随即整个人却像被抽去力气一般,软软倒在了地上,他反手捂着后腰,艰难地看着安明:“你……你这卑鄙小人,竟然……竟然偷袭……”·夏冬青不明白张天师怎么突然就倒了下去,视线看向安明,却见他手里拿的桃木剑上,竟然沾着血迹·“安明是修道之人,桃木剑在他手里,就是法器,是利剑,他刚才刺中的是姓张的罩门,假道士那点三脚猫的修为,可算是废了。”
赵吏好似看出了夏冬青心底疑惑,悄声在他耳边解释··“技不如人就不要怨天尤人·”安明半点也没有作为偷袭者的羞愧,“何况对付你这样不入流的货色,我也没打算用什么正经手段。”
张天师愤怒地望着安明,冷汗淋漓,抖动着嘴唇,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安明不再理会张天师,问夏冬青要了阿海的骨灰,放到现成的香案上,把桃木剑上的血滴到骨灰里,点上了三柱清香,口中念念有词。
夏冬青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安明才有点像是得道高人的样子,他和赵吏在一旁看着安明专心地念了片刻之后,高喝一声“解”字,香案上的黄符无风自舞,纷纷飘落到了地上,而倒在地上的张天师一口鲜血喷出,闭眼躺到了地上。
“这……”夏冬青皱起了眉头,他虽见过不少惊悚的场面,可若好好的大活人在他面前死去,他也不能无动于衷··“没事,晕过去了而已。”
安明拿着阿海的骨灰走到夏冬青和赵吏面前,把阿海的骨灰交还给夏冬青,“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办妥了,阿海现在是自由身,只要知道他生前姓甚名谁,并且安葬好他的骨灰,他就可以投胎转世去了。”
此时夏冬青也明白过来,安明刚才对着香案念念有词,应该就是在解开阿海与张家的血契,对安明的印象瞬间又改观了不少:“谢谢你啊安明,你真是个好人。”
安明莞尔不语··倒是赵吏像被气到了,不屑道:“他要是好人,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安明耸肩:“好人或者坏人,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只要小冬青你记得欠我的这个人情就够了。”
“我当然会记得·”夏冬青认真地点头,“你什么时候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就是·”·灵异神怪·赵吏对夏冬青真是恨铁不成钢,正想开口教育他几句,安明却先出声道:“那好,我们后会有期。”
安明带着从张天师那里“霸占”来的桃木剑扬长而去,夏冬青则扶着“病号”赵吏,带着阿海的骨灰一点点往444号便利店走去··白天的便利店较之夜晚,着实热闹很多,可是这份热闹却是与夏冬青无关的,他把赵吏扶到店里,收拾好昨晚拉在店里的手机和书就匆匆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取外号的战五渣能力_(:з」∠)_·安明的第一波酱油打完了,大家撒花欢迎他暂时退场~\(≧▽≦)/~· ·☆、第八章 徒劳· ·灯火阑珊,月明星稀。
王小亚一蹦一跳走进444号便利店,就看到夏冬青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围裙站在收银台后面,手里擒着块绿色的东西在仔细端详··她一把夺过夏冬青手里的东西,一脸揶揄地看他:“看看看看,哪个妹子给你的定情信物啊”·东西拿到手里之后,王小亚才发现,这是块绿玉,不,确切地说是半块,圆形的绿玉,色泽浑浊,被人从中间整齐地切开,一面十分光滑,另一面是剩下的半个字。
“你哪来的这东西啊只有半块儿不值钱吧”王小亚正正反反地拨弄绿玉,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骨灰里拿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这半块玉佩,是夏冬青从放着阿海骨灰的蓝布包里拿出来的,阿海说,这可能是他找回自己生前身份的唯一线索··王小亚听到夏冬青的话,一撒手把绿玉抛给了他,两只手不停往衣服上搓:“你能看见那些东西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居然还从骨灰拿东西啊,你这是要闹哪样啊陛下”·夏冬青堪堪接住绿玉,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自己身侧,对王小亚道:“这半块玉,是阿海的,他不记得自己生前的事情了,这玉是唯一的线索。”
说来也奇怪,自从安明解开了阿海的血契之后,阿海也不再浑身是水,走哪儿都是湿的,不然王小亚早该发现他的存在了··“阿海又是那些……朋友”王小亚的表情有些古怪,她看着夏冬青空荡荡的身侧,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力脑补出她看不到的那一位,“他就在你旁边”·得到夏冬青的肯定之后,王小亚僵硬地朝阿海挥了挥手,道:“阿海你好,我是王小亚。”
阿海第一次见到有人知道身边有鬼魂存在之后,竟然主动和鬼打招呼,王小亚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微微一笑:“王小姐,你好·”·这是夏冬青第一次从阿海脸上看到生动的表情,大约是被他感染,笑容也更加明媚:“阿海也跟你打招呼呢。”
王小亚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拜她曾经与众不同的经历所赐,她对灵异事物的接受度早已变得异常的高:“哎你刚才说这玉是从骨灰里拿出来的,那这骨灰岂不是阿海的好端端的你刨人家骨灰干嘛呀”·夏冬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把他遇上阿海的事情简单地跟王小亚讲了一遍。
王小亚还没来得急对张天师发表愤慨之情,门外就传来了赵吏的大嗓门:“夏冬青,赶紧出来扶我一把·”·夏冬青探头一看,果然见到赵吏那辆白色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他赶紧绕过收银台走到店外,赵吏支棱着一条腿靠在车门上等他。
王小亚跟在夏冬青身后出来,看到赵吏这幅模样,忍不住吐槽他:“哟,鬼差大人,您老也有受伤的日子啊·”·赵吏一边靠着夏冬青慢悠悠往店里移动,一边抽空和王小亚抬杠:“老子这是救人受的伤,光荣。”
·“受伤就受伤了呗,还光荣呢·”王小亚一下窜到两人面前,做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反正啊,就是有人功夫不到家,所以才会救个人反倒把自己弄伤了。”
“王小亚你行了啊,要换成是你,老子还不乐意救你呢·”赵吏坐到高脚凳上,抽烟,点火,深吸一口,吐出烟卷··夏冬青嫌弃地挥散飘到面前的烟雾,问赵吏:“你腿伤了能抽烟吗病人是不是都得忌个口什么的”·“多大点儿伤啊,过两天就好了,哪用整这么麻烦。”
赵吏不在意地挥挥手,看到夏冬青脸上挂着的几分担忧,心里突然就莫名舒坦了,“你啊,以后好好呆店里,少招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回来,就够我省心的了。”
夏冬青撇撇嘴,不语,这次事情说到底,也确实是自己太过轻信于人,哦,不,是鬼,若是自己受伤也就是自作自受,可连累了赵吏,他心里还是很愧疚的··赵吏见夏冬青蔫蔫的不说话,也不再和他计较,伸手指了指仍旧站在收银台边的阿海,问:“那个,你准备怎么办”·闻言,夏冬青拿出收好的绿玉,递给赵吏:“这是放在阿海骨灰里的东西,张老天师告诉阿海,这是在他尸身上发现的,也许是唯一能找到他身份的线索。”
赵吏拿着绿玉,举到灯光下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半块玉佩实在没什么特色,色相色相不好,做工做工一般,连个好看点的花纹也没有,实在很难凭着它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赵吏随手把绿玉往吧台上一丢:“就凭这么块破烂想找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也就比大海捞针难一点吧·”·王小亚赞同地点点头,随即瞪大了眼睛看赵吏:“你不是鬼差吗死人的事情不都归你们管吗查个鬼的身份还查不到”·赵吏这回倒没有和王小亚抬杠,灭了手里的烟,叹息道:“我们下面确认一个鬼的身份,也是依靠你们上面的记录。
一个没有下葬,没有墓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的鬼,就是孤魂野鬼,这样的鬼,即使到了冥界,也只能一直留在那里,没办法转世投胎·”·“啊那阿海岂不是太可怜了”王小亚同情心泛滥,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还是忍不住往收银台的方向投去怜悯的目光。
赵吏指挥夏冬青从冰柜里拿了瓶啤酒,咬开瓶盖,喝了一口,道:“如果你们真想多管闲事就赶紧的,等我腿好了,我就要把他带下去了,他是鬼,总在人间游荡也不是个办法。”
“啊那你腿能不能好慢点啊”在听了阿海的经历之后,正义感十足的王小亚同学早已经在心底里决定要和夏冬青同学一起“多管闲事”了。
举着瓶子喝酒的赵吏连白眼都懒得扔给犯二的王小亚了··王小亚也料到赵吏不会像他们这样“古道热肠”,一下窜到夏冬青身旁,拉着他的手臂使劲摇:“冬青冬青,走,咱们和阿海去找线索,不理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了,哼”·夏冬青拿着绿玉,看了赵吏一眼,终是跟着王小亚到收银台边继续研究去了。
可惜这玉佩着实太过普通,唯一可以研究的地方,也就一个不知道什么字的一半·两人对着玉佩琢磨了小半天,期间还不停地试图从阿海口中得到蛛丝马迹,结果全都徒劳。
王小亚正义感虽足,但是耐心不足,看着时间不早了,就丢下“盟友”夏冬青打道回府了··夏冬青也看累了,捏捏眉心,从仓库里拿出一碗“康师傅”准备当宵夜。
阿海在一旁看着夏冬青对他的事情如此上心,着实感动,对自己之前曾经联合张天师骗他的事情更加羞愧:“夏先生,我之前那样骗你,你还这么帮我,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你,若我真能投胎转世,我一定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你别这么说,我帮你,其实也是有一点私心的·”夏冬青腼腆一笑,“我是个孤儿,而且,我也失去了一段记忆·天下之大却无根无依的感觉,我很理解,我帮你,感觉自己也像得到了帮助,说起来,我是不是也应该谢谢你”·夏冬青的声音不响,但在寂静又空旷的便利店里,清晰且温和。
赵吏含着一口啤酒,摩挲手里的酒瓶子,看着站在收银机后面的身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奢侈品· ·夏冬青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床头的手机响个不停,他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王小亚的“河东狮吼”:“夏冬青,赶紧来我们学校,带着阿海的玉佩,臣妾找到线索啦”·电话被挂断,半醒不醒的夏冬青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王小亚的话——阿海的身世有线索了,而且线索就在她的学校。
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夏冬青“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查看通话记录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以后连忙起床梳洗,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王小亚的学校··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一脸焦急的王小亚抓着手机站在那里来回踱步,一见到夏冬青,她赶忙迎上去,把一张传单递到他眼前:“冬青,你看。”
夏冬青接过传单,认真地看了一遍,是张很普通的宣传讲座的单子,正面印了些宣传标语,讲座时间地点等,背面是主讲人的介绍,似乎是个知名书法家,可惜夏冬青不认识,除此之外,这张传单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你不是说有阿海身世的线索吗”·王小亚遗憾地摇头,她就知道以夏冬青的观察力,是没有办法看出传单里面的重要线索的。
她抓着夏冬青的手把传单翻过来,指着背后印的主讲人照片:“你看他脖子上挂的·”·夏冬青眯起眼睛对着约莫一寸大小的主讲人照片看起来——穿着白色唐装的老人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在他胸前,挂着一块绿色的玉佩,若是看得仔细,可以看出这个玉佩是个半圆型。
夏冬青难以置信地看向王小亚,王小亚则拼命朝他点头,当她看到传单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到这么相似的半块玉佩··“这个书法家的讲座已经开始了,要到十点半才能结束,负责讲座的人是我们系的学长,我跟他讲好了,等讲座结束了,让我们和书法家见个面,到时候你就拿着阿海的半块玉问他,说不定他能知道些什么。”
·王小亚一边说一边拉着夏冬青往学校的礼堂走去,两人悄悄进到演说正酣的礼堂里,年约古稀的老书法家正站在台上和学生们诉说自己的生平趣事。
老书法家姓方,江苏人,出身书香门第,方家在当地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至今在文坛都具有一定的地位·在传统文化日渐被电子科技取代的时代,方老一直致力于弘扬和振兴中华传统文艺。
方老阅历丰富,言语风趣,讲座结束,掌声如雷,夏冬青和其他学生一样,沉浸到老人精彩的人生当中,要不是王小亚拉着他往讲台方向走去,他几乎差点就要忘了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听一场精彩的讲座。
王小亚找到他的学长,学长引着两人去到方老休息的后台,夏冬青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一边喝水的老人脖子上挂着的绿玉,那没有半点特色玉佩和阿海的几乎一模一样·学长不知他们两人找方老的本意,只对老人介绍是两个对书法有热情的学生。
方老和蔼慈祥,起身与王小亚、夏冬青握手,欣慰于年轻人对书法的热爱··夏冬青脸上一阵发烫,总有一种欺骗了老人的感觉,随即愧疚道:“方教授对不起,我们不是研究书法的学生,今天来找您是为了别的事情。”
方老听到夏冬青,难掩失望,但在看到夏冬青拿出的玉佩之后,惊喜交加,抓着他的手就问:“你……你是在哪里得到这块玉佩的”·老人的反应显然是知道这快玉佩的事情,夏冬青便半真半假地把自己得到玉佩的事情和方老简述了一遍。
听完夏冬青的话,年迈的老人感慨万千,眼里竟泛起了湿润:“想不到,我以为在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找到的东西,竟然能让我在踏进棺材前找回来,我也对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了。”
灵异神怪·老人颤着手取下脖子上的玉佩,和夏冬青手里的半块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一个完整的繁体“福”字,跃然眼前··夏冬青倏然而笑,阿海的身世,该是找到了吧。
阿海的名字其实不叫阿海,方崇文是他在方家族谱上记录的名字··清末明初时期,留洋浪潮盛起,方家虽是传统书香世家,却也乐于接受新的文化·当时的阿海,也就是方崇文便踏上了出国留洋的道路。
谁知他乘坐的远洋大船在海上遇难,一船人全都尸骨无存··方老的祖辈是方崇文唯一的弟弟,哥哥遇难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找回哥哥的尸骨和方家祖传的另外半块玉佩,是他毕生的心愿,这个心愿在他生前无法达成,他便嘱托给他的儿子,代代相传,犹如方家的使命。
方老一生除了为书法界贡献自己的力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回方家遗落在外的另外半块玉佩·直到他年逾古稀之际,原以为此生必然无望完成的事情,却在一场讲座后出现了转机。
是夜,当夏冬青把方崇文的身世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脸上难掩痛苦,他依然无法想起自己生前的事,但血脉里的这份牵绊似乎在冥冥中起着某种作用,让身为鬼的他都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方老在王小亚的陪同下,到444号便利店取回了方崇文的骨灰·老人拿到蓝布包的那一刻,泪水无法抑制地落下··夏冬青一边安抚老人,一边婉拒了他的谢礼,在老人的千恩万谢中把人送出了门。
看着王小亚搀扶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夏冬青嘴角微扬,心里似有暖流淌过,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有些湿润··“哟,这是感动得哭了”不合时宜的调侃在身后响起,夏冬青转身,果然见到了赵吏一脸戏谑的表情。
“阿海经历了这么多坎坷终于能够落叶归根、入土为安,难道不值得感动吗”大约是习惯了赵吏对鬼怪的事情总是漠然的态度,对他这样的反应,夏冬青竟是没有半点意外。
“这样都要感动,那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六十天都得哭得像个傻逼,另外五天我休息·”赵吏撑着巴掌在夏冬青眼前晃悠,一脸的不屑··夏冬青挥开眼前的巴掌,撇嘴:“王小亚说得真没错,你这人真是冷血无情。”
“啧啧啧·”赵吏摇动食指,一脸不赞同,“又说错了,我不是人,当然没你们这么感情丰富·”·“你不是人”夏冬青上下打量赵吏,“对,你是鬼差,是灵魂摆渡人,但是在你当上鬼差之前呢你难道也不是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夏冬青也曾好奇过赵吏的过往,但是他自己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此刻无意之间,却是又把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了。
原以为赵吏会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不理睬自己,没想到赵吏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冬青,鬼差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不能有,我们不是人,我们做的事情不能用感情来衡量,在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之后,感情对我们,已经是奢侈品。”
夏冬青一瞬间愣住,从没想过赵吏会如此坦白地对自己吐露心声,混在着无奈和无望的话语,针尖一样刺在心上,轻轻一下,有点儿疼,又好像不那么疼··无意识地揉了一下心口,夏冬青抿唇,隐隐有一种感觉,赵吏的过去,似乎有很多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飞来“艳福”· ·赵吏说:经历过太多生死,感情于他已是奢侈品。
夏冬青不太明白这种感觉,他的世界感情寡淡,缺失的亲情,稀薄的友谊,都让他渴求所有的感情,亲情也好,爱情也好,一旦拥有,他都想牢牢抓住,而不似赵吏那样,禁锢自己的心。
“叮铃”,开门的风铃声打断夏冬青的思绪,他收回心神,面带微笑迎接走进来的客人:“欢迎光临·”·来人是个瘦高青年,皮肤白皙,短发凌乱,上身浅色T恤,下身灰色运动裤,赤脚穿人字拖,衣着随意得好像刚从床上睡醒。
青年对夏冬青微微一笑,走到冰柜前拿了好几瓶矿泉水到柜台结账:“渴死我了,我感觉自己现在能喝下一泳池的水·”·夏冬青微低着头扫描矿泉水的条形码,听到青年的话,眼眸微抬,心里默默叹息:又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鬼。
他磨磨蹭蹭地算好价钱,抬头对青年道:“您好,一共六元·”·青年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掏钱,两个口袋各掏了一遍,脸上随即变得尴尬:“我好像,忘记带钱了。”
·这样的结果,夏冬青早已预料,他抿唇犹豫,是否要直接告诉对方,他已经死了的事实··青年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不舍地看着柜台上的矿泉水,恳求夏冬青:“能不能让我先喝一瓶水我实在太渴了,但是一路走过来,哪里都找不到卖水的地方,你让我先喝一瓶吧,明天我一定把钱送过来,我保证。”
夏冬青笑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没关系,你喝吧,我请你·”·青年感激地接过水瓶,拧开仰头就喝下了大半瓶,清水入喉,让他满足地舒气:“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叫张乐聪,你叫什么,我们交个朋友。”
“我叫夏冬青·”·张乐聪喃喃重复了一边夏冬青的名字,展颜而笑:“你的名字真好听,不像我的,又普通又容易撞名·”·“其实你的名字也很好,快乐,聪明,一定是你父母对你的寄望。”
张乐聪点点头,他似乎很爱笑,而且他笑起来就会露出两颗虎牙,让人有一种可爱的感觉:“是啊,我爸妈常说,这辈子对我没多少指望,能快快乐乐过日子就好。
那你呢你父母为什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我不知道·”夏冬青眼神黯然,“我是个孤儿·”·张乐聪的笑容一顿,摸摸鼻子:“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夏冬青虽然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孤儿,但对自己是孤儿的事情,却一直坦然·他见张乐聪又仰头灌了一大口水,伸手又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你还要吗”·张乐聪看着递到眼前的矿泉水有些犹豫,他很想点头说要,却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挣扎了一下,挥挥手:“不用了不用了,一瓶够了。”
说着,又是一个仰头,瓶子里仅剩的一点水也没了··“你真的很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天没喝水了呢·”夏冬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他有预感,张乐聪会这么口渴,很可能和他的死因有关。
“就是啊·”喝了一瓶水的青年显然没有满足,眼神无意识地瞟向柜台上的矿泉水,“我平时晚上都不喝水的,也不知怎么今天就是特别渴,睡到一半居然被渴醒了,家里好像还断水了,半滴能喝的都找不到,大半夜的,要不是你这开着门,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要被这么渴死了呢。”
夏冬青尴尬笑笑,正想委婉地告诉对方他已经死了的事实,可看张乐聪的眼睛又无意识瞟向了柜台上的矿泉水,于是他伸手递了一瓶水过去:“你还是再喝一瓶,没关系的。”
张乐聪这次没有拒绝,他讪笑一下接过水,又是急匆匆地仰头猛灌·一整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全进了张乐聪肚子里,看得夏冬青目瞪口呆:“这还有水,你还要吗”·张乐聪这次好像喝够了,抹着唇角的水渍摇头。
他看了一眼模样呆愣的夏冬青,心生一计,突然绕过收银台走到柜台后面,一把抱住夏冬青,撒娇一样蹭着他:“冬青你真好,要不是遇上你我一定渴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以身相许给你报恩吧。”
突然被人投怀送抱了的夏同学完全享受不了突来的“艳福”,浑身僵硬地任由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张乐聪抱着,脑门子上一头黑线··他这是不是又被调|戏了还是继安明之后,又被一个性别为男的人给调|戏了他的体质什么时候发生变化了除了眼睛能看见鬼,还特别容易招同|性调|戏了·这头夏冬青被抱得无语凝噎。
那头赵吏还没进门就看到搂在一块儿“相亲相爱”的两人,眉头一皱,推门进去,直冲柜台,把“黏糊”在一块儿的两人分开:“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公共场所,注意点影响”·他一把拽过夏冬青,把人挡在身后,然后歪头上下打量张乐聪,知道他是鬼魂之后,短促地笑了一声,转身拍了一记夏冬青的后脑勺:“上班时间,不务正业,打情骂俏,信不信我扣你工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打情骂俏了,少胡说八道了。”
夏冬青揉揉后脑勺,敢怒不敢言,只能小声嘀咕··“那个……你别误会啊,我跟你家那位闹着玩儿呢·”张乐聪见了赵吏反应,担心自己一时胡闹给夏冬青造成麻烦,赶紧替他澄清。
赵吏单手叉腰,依旧歪着头看张乐聪,看着看着突然笑开了,问他:“我家那位好玩儿吗”·张乐聪不知怎么突然就后背一凉,本能一般,连忙摇头:“我以后再也不闹着玩了,我发誓。”
“赵吏你今天怎么了,什么你家我家的,好端端的你吓唬他干嘛呀·”夏冬青拉了一下赵吏手臂,赵吏才放弃了对张乐聪的“威胁”,自己跑去冰柜前拿啤酒喝。
夏冬青见张乐聪看赵吏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恐惧,走近他,安抚道:“你别怕,他就是看着凶而已,其实人很好的·”·张乐聪也不知为什么,他见到赵吏之后,就是没来由地对他有一种恐惧。
他勉强一笑,不敢正视赵吏,只能靠近夏冬青,悄声对他道:“你家那位挺重视你的啊,我抱了你一下,他就吃那么大醋·”·夏冬青愣在原地,张乐聪说的明明都是中国话啊,怎么连一块儿他就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了呢·“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良久,夏冬青才找回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和张乐聪解释他的“误解”。
“怎么会呢,他看你的眼神就和我家那个一样,尤其是吃醋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张乐聪明显完全没有领会夏冬青的意思,并且在自己“误解”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不,不是……”夏冬青正想解释,却被赵吏的大嗓门打断:“夏冬青,你在那儿跟个鬼嘀嘀咕咕什么呢那个谁,你准备准备,我待会儿就带你下去,今晚事儿还多着呢。”
后面半句,显然是对张乐聪说的··张乐聪不解,对着赵吏指了指自己:“你,要带我去哪儿”·“地府啊,你还想去哪儿”赵吏一脸理所当然,换来的是张乐聪更加的不解和不安:“这位先生,我和你第一次见面,虽然有些误会,但你也不至于要把我弄死吧”·“你都已经死了,我还怎么再弄死你一遍啊”赵吏拿着啤酒瓶走到柜台前,看张乐聪这反应,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看向夏冬青,扬了下眉头,得到他的点头确认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正经道:“你已经死了,这里是灵魂驿站,我是灵魂摆渡人,负责带你去地府报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无处可归的灵魂· ·张乐聪的反应完全符合一个不相信自己已经死去的人类该有的反应。
他不可置信,他惶恐不安,他戒备畏惧,他退到墙角,让自己远离夏冬青和赵吏,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死呢我明明在睡觉的,睡到半夜,我感觉口渴,起来找水喝,可是家里断电断水了,我找不到能喝的,于是我出门买水,街上的店都关门了,只有这里亮着灯,我进来买水,可是没带钱包……”·灵异神怪·张乐聪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浑身上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没有带门钥匙,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一分钱对于一个独居出门买东西的人而言,他更像一个临时起意离家出走的小孩,只想着出来,而没想过如何回去。
张乐聪更加惊慌了,他开始发抖,不敢相信任何东西,即使眼前所见,也让他觉得只是一场噩梦,他呼吸剧烈,不敢正视夏冬青和赵吏,他缩在墙角,期待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张乐聪,你别这样,死亡并不可怕,它可以是另一个开始·”夏冬青不知道张乐聪是否能够接受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他只能尽力安抚他的情绪··而赵吏……张乐聪这样的鬼,他见过太多,多到他根本拨不出半分精力去在乎一个鬼魂的情绪,若不是有夏冬青在,他更倾向于使用暴力,直接动手把人带去地府。
“不”突然,浑浑噩噩的张乐聪爆发出了喊叫,“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还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他使劲推开站在收银台边的夏冬青和赵吏,飞奔出便利店。
 ·夏冬青跟在他的身后,却没有追上他,只能任由对方消失在黑夜里··“你怎么不拦着他你还要不要把人带去地府了”扶着腰喘气的夏冬青慢慢走回收银台,看见还在悠闲喝啤酒的赵吏感觉自己有点杞人忧天,身为鬼差的他都还没着急,自己瞎替他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赵吏闭着一只眼睛,透过啤酒瓶看站得笔直的夏冬青,莞尔:“哟,替爷担心呢真贤惠·”他放下酒瓶子,绕道夏冬青身后,搭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到收银机前,下巴搁到夏冬青肩膀上,叹息一般道:“你觉得他一个鬼,能有什么地方可去早晚不还得回这儿来”·夏冬青垂眸,他突然有点替张乐聪感到悲哀。
次日,夏冬青刚围上围裙站到收银台前,风风火火的王小亚就举着手机冲进了店里··“冬青你看·”王小亚把手机举到夏冬青眼前,让她看上面的新闻。
新闻报导了一个在家服食药物自杀身亡的男性白领,聊聊数语,无甚稀奇·反倒后面长篇大论都在赘述当今社会白领因工作压力太大而自杀的现象,末了,附了一张死者工作证上的照片。
夏冬青看到照片的时候忍不住瞪大了眼,报道里的男性白领,正是张乐聪··他想起昨天逃一般奔出便利店的张乐聪,不敢相信那个青年竟然是自己选择的死亡··王小亚见夏冬青不语,以为他是在替新闻里的死者哀伤,叹了口气,收回手机,调出相簿里的照片:“这个死掉的白领,就住我们家前面一栋楼里,早上警车救护车进来的时候,我还遇上来着,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儿呢,没想到,唉……听说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死了好几个小时了,这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夏冬青滑动王小亚手机里的照片,都是她拍的当时的情况,警车救护车错落地停在公寓楼下,很多穿着制服的人进出公寓,而公寓门口则站了一圈围观的群众··“他怎么会自杀呢”夏冬青看着照片渐渐出神,想不通张乐聪既然是自杀的,为什么会接受不了自己死掉的事实。
“嗯”王小亚不解夏冬青的话,“难道你认识他”·“不算……认识·”夏冬青把手机还给王小亚,正想把昨夜的事情告诉她时,门口风铃响起,两人不约而同望去。
王小亚什么都没有看到·而夏冬青所见,便是赵吏口中无处可去的张乐聪··张乐聪失魂落魄地站在店门口,抬头看夏冬青,悲伤地问:“我,真的死了吗”·夏冬青抿唇,点头。
他看得出来,张乐聪虽然这么问,但他的样子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无可奈何的事实··“我怎么会死呢我怎么舍得……为什么是我我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啊……”·夏冬青不知道鬼有没有眼泪,张乐聪的声音干哑涩然,像是哭到无法抑制的人发出的悲鸣,但他的脸上苍白干燥,没有一滴泪水。
王小亚此时也感觉到了异常的气氛,一边戒备地打量空无一人的购物区,一边往夏冬青身后退去:“冬青,是不是又是……那些……朋友啊”·“嗯。
就是刚才新闻里的那个人·”·“啊”王小亚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双手合十,也不知道对着什么方向就开始絮絮叨叨,“这位朋友啊,虽然我家住在你后面,但你是自杀的,怪不到别人啊,你千万别来找我啊。
等会儿赵吏来了你就赶紧跟他走啊,下辈子投个好胎做富二代,不用那么大压力挣钱·”·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身黑衣的赵吏大步流星地走进便利店,见到杵在门口的张乐聪毫不意外,还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来了,今儿挺早的。”
“你是来带我去地府的吗”昨天的张乐聪虽然失态,但赵吏的话他倒是都记住了··赵吏含着一口水点头,他今天没有喝啤酒,反而拿了一瓶矿泉水,“不过我现在有事儿要先去办了,你就在这儿待会儿,随便和他们俩打发打发时间,我等会儿再来带你走。”
张乐聪认命一般点头,沉默片刻,在赵吏即将走出门的时候突然道:“我有一个请求,能让我去见一个人,最后一面吗”·“行。”
赵吏毫不犹豫点头,指了指收银台的方向,“让夏冬青和你一块儿去,有什么话就顺便让他替你交代了,也算让你走的了无牵挂·”·“谢谢。”
夏冬青解了围裙,拜托王小亚帮忙照看便利店之后,走到张乐聪身边,对他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弃生命,不过既然已经死了,生前的事情该忘的,就忘了吧。
下辈子投胎之后,记得别再轻生了·”·张乐聪虽然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但他无法让自己释然·他没有自己如何死亡的记忆,也无法接受自己服药自杀的理由,他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他也遇到过挫折,大大小小,更有影响人生的挫折,那时的他都能够坚持下来,现在的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男朋友· ·夏冬青跟着张乐聪慢慢走回他的家,张乐聪说,他本来约了朋友今晚在他家见面,为朋友庆生,可惜他要成为失约的那个人了。
所以张乐聪请求夏冬青代替他,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的朋友··张乐聪的老家在北方的农村,他高考那一年,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而且还是首都的名牌大学,一时风光无限。
张乐聪毕业以后又留在市里找了个好工作,奋斗数年,当上了项目经理,在农村老家,张乐聪也算是个名人··张乐聪一路絮絮叨叨和夏冬青说着自己的事情,就像在为英年早逝的自己凭吊。
夏冬青一路安安静静地听着,虽然两人身世不同,但同样都是在这个城市里努力生活的人,对张乐聪的奋斗,他也挺感同身受的··张乐聪的家在三楼,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是去年他升上项目经理之后租的,住到现在,一年还没满。
公寓的大门虚掩着,透出里面白色的灯光·张乐聪站在门口止住了脚步,突然生出了近乡情怯的感觉··夏冬青大约也能够明白张乐聪的心情,他在心底叹息一声,推开了公寓的大门。
正对着大门的客厅里摆着简易的灵堂,张乐聪的黑白张片被放在餐桌的正中,前面摆着几盘贡品··张乐聪走到自己的照片前,木愣愣地看着,捶桌腿边的手不停握拳放松,再紧握成拳。
夏冬青环顾了一下四周,灵堂虽然简易,该有的倒是一点都不缺,应该是张乐聪的朋友为他置办的·只是朋友毕竟不是亲人,入夜了,大家也都各自回家,留下了冷冷清清的灵堂。
“你是谁”·正当夏冬青看着花圈上的挽联时,卧室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壮的青年·青年一身黑衣,眼睛有些红肿,显是刚刚哭过。
“我……”夏冬青的眼睛瞟向张乐聪,见他一脸泫然欲泣,猜测黑衣青年大概是他的亲人··黑衣青年见到夏冬青看向张乐聪的遗照,勉强一笑:“你是乐乐的朋友吧,谢谢你这么晚还过来看他。”
夏冬青听青年叫张乐聪的昵称,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而对于青年误会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好多做解释,只点点头,道:“你是张乐聪的家人吧请节哀顺变。”
夏冬青给张乐聪上过香之后,青年招呼他到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自己则在对角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其实我是乐乐的大学同学,他的家人……还不知道他的事情。”
夏冬青愣了一下,生死是人生大事,人若死了,旁的人第一时间总是会想到通知家属,张乐聪今晚已经是死掉的第二天,怎么会没人想到通知他的家人呢·“是没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吗”这是夏冬青唯一想到的原因。
现在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太多了,周围的朋友不知道对方家里的情况或者联系方式,实属平常,如果是这样,夏冬青刚好可以让张乐聪留下联系方式给他的朋友··黑衣青年摇了摇头,十指交叉,手肘抵在腿上,尴尬道:“不是,只是乐乐这几年和家里关系不大好,现在他又说走就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家里交代。”
青年微垂着头,说着说着,声音里居然带上了哽咽··而在青年做到沙发上之后就站到他身边的张乐聪,见到青年这幅模样,伸手抚上他的后背想要安慰他,虚无的灵体却只让他的手臂毫无障碍地穿过青年的身体,再也感受不到这具身体的温度。
张乐聪脸上的痛苦更加浓烈,而他眼里的不舍和眷恋也愈加直接··夏冬青有一种错觉,张乐聪看黑衣青年的眼神,好像他看的不是他的大学同学,而是与他生离死别的……爱人。
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的夏冬青赶忙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却没想到,对着自己摸空的手掌发呆的张乐聪,突然苦笑着道:“其实他是我男朋友·”·刚刚喝到嘴里的水立马又被喷回了杯子里,夏冬青呛得连声咳嗽,兀自沉浸在悲伤里的青年仿佛才意识到屋里还有客人,微微扭过头去,抹掉脸上泪水。
“怎么样没事吧”青年起身取来纸巾给夏冬青擦水··夏冬青抽出纸巾抹着嘴角、胸前的水渍,眼神却忍不住在张乐聪和青年之间来回打量。
现在的社会,同|性|恋这个词已经不再陌生,夏冬青对这类人虽然没什么所谓,但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真的碰上一个同|性|恋,尤其还是张乐聪这种特殊情况··“你真是张乐聪的男朋友”突然看到新世界大门的夏天然同学无意识之间就把问题问出了口。
青年一愣,脸上悲伤淡去,眉头微微凝起,盯着夏冬青看了片刻,蓦然又叹息一声:“你跟乐乐的关系很好吧,他把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呃……”夏冬青尴尬,“算吧。”
“我叫唐琦·”青年伸手到夏冬青面前,“以前没听乐乐提过你啊·”·“我叫夏冬青·”夏冬青与唐琦微微一握,继续不打草稿吹牛皮,“我和张乐聪认识没多久。”
“谢谢你今晚来看乐乐,你有心了·”话说开了,唐琦也不再拘束,表现得更像张乐聪的家属,尽责地招呼来客,“乐乐很爱交朋友,但是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所以他交心的朋友,反倒没几个。
他能把这件事告诉你,一定是拿你当真朋友了·”·夏冬青尴尬笑笑,总觉得在张乐聪的注视下和对方的男朋友说这样的话题有些别扭·他趁着唐琦不注意,眼睛又瞟向一直站在唐琦身边注视着他的张乐聪,安慰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开口道:“张乐聪的事,你想开些,他知道你为他伤心难过,走也走的不安心。”
·灵异神怪·这样的安慰,说起来也算千篇一律,被安慰的人,大多也只安静听着·可唐琦听到这话之后,居然又开始泪流满面··夏冬青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塞到对方手里,唐琦把纸巾捏在手里,越捏越紧,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是我害死了乐乐,是我啊,那瓶药,是我给他的啊,是我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唐琦、张乐聪夫夫为夏童鞋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我的话痨病该肿么破_(:з」∠)_剧情的进度条好像一点都没走动的样子QAQ· ·☆、第十三章 死因只有一个· ·唐琦口中的药,夏冬青猜测该是新闻里提过的,张乐聪用来自杀的安眠药。
警|察也正是通过放置在床头的空药瓶,才判断张乐聪为自杀··张乐聪自杀的新闻本就简单,对那瓶安眠药更是一笔带过,现在听唐琦这么说,夏冬青又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内情。
他看向张乐聪,以口型问他:“你吞安眠药自杀”·夏冬青连着问了两遍,张乐聪才明白,缓缓摇头:“不可能,那药我每天都会吃两颗,昨天晚上刚好吃完而已,我的死,和那药应该没有关系。”
既然不是服药自杀的,那张乐聪又是怎么死的呢·夏冬青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这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唐琦哭了一通,情绪有所缓解,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出来,对着夏冬青讪然而笑:“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夏冬青不以为然摇摇头··重新坐回来的唐琦变得沉默,夏冬青第一次见到他,本就没有什么话题,唐琦又因为张乐聪的死,情绪低落,不愿开口··两人安静地坐了片刻,夏冬青犹豫再三,还是把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其实……张乐聪死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唐琦皱眉看他,不解他的疑问。
“我是说……张乐聪不像是会自杀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想不开了……”夏冬青说得其实没什么底气,一来他和张乐聪其实不怎么熟悉,二来他的怀疑也只是自己片面的猜测。
唐琦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但随即眼眶却又有了湿意:“上个月,乐乐公司接了个大项目,老板让他负责,做好了,前途无量·乐乐这人,好胜心强,想把项目做好了,自己给自己太大压力了,白天在公司干得拼命,晚上还把工作带回家,太辛苦了,就失眠睡不着觉。
我心疼他,从朋友那儿弄了瓶进口的安眠药,让他每天晚上睡觉前吃上两颗,他吃了两天,晚上终于能好好睡觉了,后来我工作出差,走了大半个月,对他关心也少了,没想到,他竟然……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给他弄什么药来,他也就不会……”·说到后来,唐琦又陷入了自责当中,虽不再嚎啕大哭,但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趁着唐琦没有注意自己,夏冬青悄悄问坐在身边的张乐聪:“你工作不顺利,所以一时想不开了”·张乐聪一脸的不敢苟同,用力摇头:“我像那么没用的人吗再说了,那个项目,上个星期就已经完成了,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而已,我根本不可能为了那么点儿工作要死要活的”他这个时候也猜到了,夏冬青跟唐琦打听自己生前的事情,多半是为了找出自己的死因。
“你没有忘记你生前的事情,可怎么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呢”夏冬青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鬼都这样,接受不了自己死亡的事实,所以不愿记得自己死亡的原因,又或者……张乐聪确实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我不可能自杀。”
正在夏冬青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张乐聪注视着唐琦,斩钉截铁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不可能在他生日前两天自杀,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我陪他一起度过的第七个生日了,整整七年,我们说好的,只要对方不松手,就一直一直走下去”·张乐聪的表情坚定,眼眸深情,夏冬青看得不禁动容,他从没有想过,爱情,可以这样深刻且强大,即使两人的性别相同,这样的情感依然可以存在。
“唐琦·”夏冬青拍拍唐琦的手臂,张乐聪既然没有自杀的理由,那么他的死就有蹊跷,他想告诉唐琦,他不忍唐琦将张乐聪的死,全都怪责到自己身上,最后变成一辈子的枷锁,“如果我说,张乐聪不是吃安眠药自杀的,你信吗”·唐琦看着夏冬青,眼睛亮了一下,可是很快又黯淡下去:“如果不是自杀,乐乐他又是怎么死的房子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也没有煤气味,乐乐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如果不是自杀,那又是谁……杀了……他呢”·唐琦越说越觉得离谱,张乐聪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他一个人独居,房子没有撬窃的迹象,说明他死的时候没有外人进屋;发现他尸体的同事对警方说过,进屋的时候没有闻到煤气等怪异的气味,说明张乐聪的死不是意外;而张乐聪本人一向开朗乐观,喜爱结交朋友,与人结怨,招来仇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排除了所有他杀的可能性,警|方通过床头柜的安眠药瓶得出自杀的结论,实在顺理成章,如果不是因为夏冬青的与众不同,张乐聪的死,也就是那么简单粗暴的一件事··是啊,如果不是自杀,那么又是谁杀了张乐聪呢夏冬青沉默了,默默扭头看张乐聪,张乐聪也是一脸茫然地沉默着。
正当屋内一片沉寂之时,赵吏推开虚掩的屋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夏冬青,老板接你回去了,时间到了·”·赵吏虽然叫的是夏冬青的名字,可最后那一句话,却是看着张乐聪说的。
张乐聪一凛,马上望向唐琦,眼中溢满不舍··夏冬青知道把张乐聪带去地府,是赵吏职责所在,可现在他正一心要找出张乐聪的死因,如果张乐聪现在被带走了,那他真正的死因岂不是要石沉大海了·夏冬青一边在心底默默埋怨赵吏来得真不是时候,一边起身把人拽到门边,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出自己对张乐聪死因的怀疑。
赵吏听完他的猜想,无奈地叹气:“你知道每天死掉的人里,有多少人是不知道死因的吗张乐聪不会是第一个,更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他怎么死的,与我无关,我要做的,是带他去该去的地方,这是规矩,三界六道的规矩,古来有之,没人可以破坏。
他的时间到了,不管还有没有牵挂,他都必须上路·”·“我知道·”夏冬青急了,“但是你就不能稍微宽容几天,不,不用几天,一天也好,如果实在查不出,那也没办法,但如果你连查都不让他查,你这是要他死不瞑目”·“夏冬青。”
赵吏抿紧了唇,手指不住地在夏冬青眼前晃点,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向了他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又想多管闲事了是不是又要不听话了”·“这不是闲事”夏冬青压低声音反驳赵吏,“张乐聪是我的朋友,我在帮我的朋友”他侧身去看坐在沙发上的一人一鬼,一个情深不寿,一个至死不渝,却偏偏阴阳两隔,人鬼殊途。
他想……很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冬青·”赵吏也看到了沙发上的一人一鬼,他不是铁石心肠,只是经历过太多,“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帮就一定有结果的。”
“我知道·”夏冬青看着赵吏,怅然若失,“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一定会后悔·”·赵吏失笑,这样的回答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他认识的夏冬青不就是这样的吗坚持、执着、倔强,就像平原上的野草,是渺小也是强大。
他伸出食指放在夏冬青眼前,强调道:“一天,我只给你一天,明晚的现在,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必须走·”·夏冬青倏然一笑,他总是知道,赵吏会为他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逻辑死得早,BUG什么,大家放过我吧OTL· ·☆、第十四章 未婚妻· ·夏冬青开心地转身去找张乐聪,想要告诉他赵吏愿意宽限他一天的事情。
一直没有关上的屋子大门恰在这时又被人推开了··来人是个年轻女子,一身玫红套装,浓妆艳抹,香气呛人··女子无声地打量了站在门边的赵吏和夏冬青两眼,直接进了屋里朝着唐琦走去:“唐琦哥,不早了,我来接你回去。”
消沉了一整晚的唐琦在见到女子之后难得露出了一个微笑:“你来了,你等一下,我再收拾一下就走·”说完便转身进到了卧室里··女子站在客厅里,拿出手机,自顾自低头玩起来,完全无视了门口的赵吏和夏冬青。
夏冬青和赵吏对视一眼,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张乐聪一样,两人大活人站在门口,居然这么没有存在感··“她是谁”夏冬青悄声问站到他身边的张乐聪。
张乐聪一脸狐疑,摇摇头:“我不认识,唐琦应该也没有这样的亲戚朋友才对·”·正说着,唐琦提了一个袋子从卧室里出来,朝夏冬青和赵吏走来:“夏先生,今晚谢谢你来看乐乐,现在时间不早了,我的朋友来接我了……”·“行了,这就走了。”
不等唐琦说完,赵吏挥手打断了他,眼神示意夏冬青和张乐聪,让他们识趣地跟自己离开··夏冬青虽然还想留下来搞清楚张乐聪的死因,但他是客,身为“主人”的唐琦都要离开了,他当然只能离开。
但是这房子真正的主人显然不想就这么走了,张乐聪的眼神几乎就没有一刻离开过唐琦,他知道,一旦离开,他们就是永别,今生今世,缘尽于此··张乐聪的不舍,赵吏和夏冬青自然看得明白,但他们也都无能为力,夏冬青无奈叹息,赵吏则吸了口气,提高嗓门,带了几分威严道:“走了”·夏冬青小声地对张乐聪说了句“走吧”之后,跟着赵吏离开了屋子。
张乐聪却没有跟上两人,赵吏和夏冬青无奈,只能站在走廊里等张乐聪··没多久,唐琦关了屋子里的灯,和年轻女子两人一起走了出来,看到赵吏和夏冬青还没有离开,愣了一下,问道:“两位……还有什么事吗”·夏冬青见到了跟在唐琦身后出来的张乐聪,本想摇头说没事,但看到张乐聪的眼神没有盯着唐琦,反倒注视着来接他的女子时,鬼使神差地问道:“冒昧问一下,这位是……”·“梁曼妮,唐琦哥的未婚妻。”
夏冬青没有等到唐琦的答案,却获得了女子的抢白,“我们先走了,再见·”·说着,梁曼妮挽上唐琦的手臂,催促着唐琦走下楼梯··夏冬青开始后悔刚才自己的随性,如果不问,便不用知道,留有疑惑,总比残酷的现实要好。
他扭头去看张乐聪,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张乐聪,我们也走吧·”夏冬青缓缓开口,感觉自己好像是打破了东西的淘气男孩。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骗了我”张乐聪似是完全没有听到夏冬青的话,仅是怔愣了片刻,便向唐琦追去。
不知是不是变成了鬼魂的关系,张乐聪一眨眼居然就不见了,夏冬青心道糟糕,拉上赵吏,也赶紧追下楼去··刚刚步出公寓大楼的门口,便见到唐琦和梁曼妮在一辆红色的跑车旁边相拥而立。
而张乐聪就站在距离两人半米的路上,身形萧索··“不可能”张乐聪大喊着伸手去拉唐琦,可结果只是再次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无论他如何尝试,始终无法再触碰到唐琦一丝一毫。
“不可能你骗我”张乐聪痛苦地喊叫,除了夏冬青和赵吏,却再也没人能够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唐琦你给我说清楚”·灵异神怪·昏黄的路灯一闪一亮,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赵吏神情严肃,手掌搭上夏冬青肩膀:“糟糕,他情绪波动太大,如果失控,就要变成厉鬼了·你赶快让那两个人走,我去制止张乐聪·”·夏冬青也意识到了失态的严重性,朝赵吏点了下头便向唐琦和梁曼妮走去,全然不顾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旖旎气氛,一把拉住唐琦的手臂把两人分开:“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而另一边的赵吏早就拔|出了枪指着张乐聪警告他:“张乐聪你冷静你已经死了阳间的事情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已经被夏冬青拉走的唐琦在听到张乐聪的名字后停住了脚步,回身寻找,但除了端着枪的赵吏之外,却没有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夏冬青明白唐琦在找什么,他也看到了张乐聪想要跟随唐琦的脚步,却无奈被赵吏阻止·他垂眸,再次催促唐琦和梁曼妮离开:“你们快走吧·”·梁曼妮在看到赵吏的枪时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听到夏冬青再次催促他们离开,连忙抱住唐琦的手臂,惊惧交加:“唐琦哥,我们快走吧。”
唐琦此时却像根本没有听到夏冬青和梁曼妮的话,眼神不住地在赵吏的枪所指的地方打量·当梁曼妮抱住他手臂的时候,他甚至抽出手臂,挥开了她,一步一步朝着刚才所站的地方走去:“乐乐,是不是你你终于肯回来看了,我一直在等你。”
梁曼妮看不见,唐琦看不见,但夏冬青和赵吏看得清清楚楚,唐琦向着张乐聪一步一步接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甚至当唐琦无意识地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张乐聪就站在他的面前。
可是唐琦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依旧在寻找:“乐乐,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来见我了乐乐”·张乐聪的愤怒渐渐消散,看着这样的唐琦,他无法生气,他想伸手拥抱他,也想告诉他好好活下去,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奈地看着他。
赵吏见张乐聪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收起枪,示意夏冬青把人带走··夏冬青去拉唐琦,却被唐琦一把扣住了手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乐乐是不是回来了是乐乐的鬼魂对不对他舍不得我对不对”·“他……你……”明知唐琦应该是什么都不晓得的,但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夏冬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一直害怕得躲在一边的梁曼妮此时却有点魔怔似得冲过来拉住了唐琦,双眼圆瞪,面目狰狞:“唐琦你到底在想什么张乐聪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回来的”·赵吏眯眼看梁曼妮,张乐聪的事情他不了解,但刚才在楼上也能看得出来,梁曼妮和张乐聪不认识,也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梁曼妮现在反应,却似乎有些过激了。
他走过去拉开唐琦抓着夏冬青的手,插|到两人中间,把夏冬青挡在身后,微抬下巴看唐琦和梁曼妮:“没错,张乐聪是回来了,他回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害死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是灵异题材为毛被我写成狗血文了⊙﹏⊙b汗剧情剧情,我要加快剧情_(:з」∠)_· ·☆、第十五章 七分之一宗罪· ·唐琦停止了搜寻,目光落到赵吏身上,似不解也似怀疑。
梁曼妮则变得更加惊慌,缩到唐琦身边,眼睛四处乱转:“你是谁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夏冬青这时也看出了端倪,对梁曼妮起了怀疑,他向前一步站到赵吏身旁,直直盯着梁曼妮,沉声到:“不这世界上有鬼,我的眼睛能看见鬼张乐聪……就在你的身旁。”
梁曼妮惊恐地扭头,虽然仍旧什么都看不见,但总觉得身后有股莫名的凉风·她指着夏冬青的鼻子,叫嚣尖锐:“你胡说这世界上没有鬼张乐聪被毒死了,他不可能回来的你骗我你是张乐聪一伙的,你吓唬我我要报警,我要叫爸爸把你们这些变态全都抓起来”·梁曼妮抖着手在皮包里面找手机。
赵吏翻了个白眼,一把抓住她的手,斜睨着她,勾起嘴角:“半夜三更就不能安静点,扰民懂吗知道大爷我最讨厌和人间的警察打交道了,你居然还要叫警察”·梁曼妮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包围着她的心脏,让她感觉呼吸都是一种困难。
她惊恐地看着赵吏的手掌慢慢接近她的额头,害怕的泪水溢出眼眶,下一秒便陷入一片黑暗··刚刚被梁曼妮握到手里的手机“嚓”声落地,赵吏把弄晕的梁曼妮甩到唐琦身上,拍拍手,嘱咐在场众人:“有什么话,全都上去说。”
不一会儿,几人又回到了张乐聪的屋子里··唐琦把梁曼妮安顿到客房,出来时虽然只见到赵吏和夏冬青站在客厅里,但他有种感觉,张乐聪也在,他相信赵吏和夏冬青的话,张乐聪的鬼魂,回来了。
“你们说乐乐的鬼魂回来了,是真的对不对你们没有骗我对不对”·“对·”夏冬青点头,“他就站在你左手边。”
唐琦连忙转头,可结果仍是一无所获:“为什么我看不见他是乐乐不愿意见我吗”·“你看得见他那你就跟他是一个品种了。”
赵吏拉开客厅里的靠背木椅坐下,翘起二郎腿,“有什么话赶紧说,有什么事赶紧办,办好了我也好早点带他去下面报道·”·唐琦犹豫了片刻,开口刚说了一个“我”字,便被赵吏指着面门打断:“少TM给我煽情,大老爷们别磨磨唧唧的,我没那工夫给你们缠缠绵绵到天涯。”
唐琦一腔真情被赵吏生生堵在了胸口,无奈地望向看上去比较容易说话的夏冬青··夏冬青早已习惯赵吏刀子嘴豆腐心的作风,给了唐琦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把自己遇到张乐聪之后的事情,给他简述了一遍。
唐琦听完夏冬青的话,陷入了沉默,他一直以为爱人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才选择了自杀,他责怪自己对张乐聪关心太少,没有及时开解他,怎么都不敢想象,“谋杀”一词,会距离自己这么接近·“乐乐平时都与人交好,怎么会有人要害他”唐琦长吁一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如果没有弄错,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瓶安眠药上面·”张乐聪的死确实太过蹊跷,夏冬青也只能凭着感觉找出他死亡的诡异之处,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梁曼妮在被赵吏弄昏之前,说了句“张乐聪被毒死了”,张乐聪对外的死因一直都是自杀,她却说是毒杀,实在太过奇怪,“你说那瓶药是你给张乐聪的,那你是从哪里买的药”·“是曼妮给我的,她说她妈妈就长期吃这种药,美国进口的,比国内的药效果好,而且没有副作用。”
唐琦说到最后突然一阵心寒,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似乎全都串联了起来··唐琦和梁曼妮的父亲是战友,唐父当了几年兵之后转业下海经商,而梁父则在部队里一路高升。
多年之后,两家关系亲近,又有年纪相仿的孩子,还正巧是一男一女,联姻的想法几乎是必然的··唐琦虽然与梁曼妮自小就认识,但他一直只把她当成父亲朋友家的女儿。
加上在大学里面认识了张乐聪,觉醒了自己的性|向之后,唐琦受不住双方父母的各种明示暗示,干脆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梁曼妮··出乎他意料的是,梁曼妮的反应异常平静,而且还主动表示愿意假扮她的女朋友,在双方父母面前为他做挡箭牌。
那时的唐琦刚刚毕业走出校门,没有事业没有基础,在父母的各种压力之下,便默认了梁曼妮的做法··他和梁曼妮在双方父母面前虽然是情侣,但私下两人也只能算得上是比较熟悉的朋友。
这样情形维持了两年,唐琦在梁曼妮面前对张乐聪的事情也不避讳,偶尔会说上一些,而梁曼妮也表现得十分自然,就像一个合格的好友,在倾听朋友的恋情··好比张乐聪因为工作压力大而睡不好觉的事情,唐琦无意识对梁曼妮提起了一次之后,梁曼妮便给他推荐了自己母亲服用的帮助睡眠的药物,因为是进口药,她还特地把药买到了才交给他。
上个月,双方父母开始对他们逼婚,唐琦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便对梁曼妮提出要向双方父母交代清楚,并请求他们的原谅··梁曼妮欣然应允,只要求唐琦让她先透露一点消息给她的父母,好让老人家有些心理准备。
唐琦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决定缓一缓这件事情,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月之后,他等来的,却是张乐聪身亡的消息··如果张乐聪的死真的是因为那瓶安眠药,那么把药给他的梁曼妮确实有很大嫌疑。
“不是很大,就是她”赵吏斩钉截铁做下判断,“你没看到她听见我们提起张乐聪的鬼魂那时候的反应心虚成那样还不是有问题要是你不信,等她醒了,大爷我给她来一套满清十大酷刑,保准她全都从实招来。”
唐琦虽然不愿相信,但他心里的天平确实已经倾向于这个真相:“可是为什么曼妮和乐乐根本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嫉妒……因为爱。”
夏冬看向张乐聪,他知道张乐聪已经明白了自己会死的原因··两个人的世界太拥挤,多出来的那一个,永远都不会被期待,夏冬青看着唐琦,幽然道:“梁曼妮喜欢你,她嫉妒被你爱着的张乐聪,她想拥有你,所以就想除去挡在你和她中间的张乐聪。”
可惜她从未看清,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她··唐琦皱着眉头把脸埋进手掌里,他从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可以恐怖到这样的程度,为了自己的私心,可以轻易抹杀一条生命。
“我……该怎么做我们没有证据·”良久,唐琦抬头看赵吏和夏冬青,他知道唐家和梁家关系交好,但他更不能罔顾自己爱人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都已经洒出来了,就想赶紧洒完,可是话唠伤不起啊,居然没有收住_(:з」∠)_· ·☆、第十六章 迟到的礼物· ·“你说错了,不是我们,是你。”
赵吏起身晃晃悠悠走到门边,抱胸靠在玄关的墙上,“张乐聪的死因问题解决了,我要带他去地府报道了,怎么惩办谋杀他的人,是阳间的事情,不归我管·”·赵吏刚说完,突然又想起什么,食指一指夏冬青:“你也不准管,我只答应让你找出张乐聪的死因,没答应让你掺和其他事情,赶紧回去给我看店”·夏冬青动了动嘴唇最后乖乖选择了沉默。
要找出梁曼妮谋杀张乐聪的证据,并且让她伏法,他确实也有心无力··“找悬剑呀”代替夏冬青守了大半夜444号便利店的王小亚当然不会放过八卦任何一个故事的机会,当她听完张乐聪的故事之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为张乐聪义愤填膺,“这种蛇蝎心肠的官二代就应该让她曝光,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让警|察把她抓起来枪毙没有证据就想办法找出证据,我就不相信中国的警|察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了”·王小亚的话让夏冬青醍醐灌顶,梁曼妮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半个月后,赵吏和夏冬青一起坐在便利店里看电视上的新闻··新闻报道了进来颇受网络关注的“某高官之女涉嫌利用药物谋杀男性白领”一案,警方迫于舆论压力,迅速侦破此案,找到了高官之女谋杀他人的切实证据。
本案嫌疑人现已移交庭审,据悉,嫌疑人很可能将判处死刑··夏冬青关掉电视,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他做到赵吏对面,碰碰赵吏的手臂,问:“张乐聪在地府会不会知道这个消息”·“会。”
赵吏点头,“地府也通人间的新闻,他还没去投胎就看得到·”·灵异神怪·“不知道他看了新闻什么心情,是不是会有大仇得报的爽快·”夏冬青拖着下巴,眼望天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通电视的地府会是个什么样儿。
“拉倒吧你·”赵吏毫不留情一巴掌呼向夏冬青额头,“人都死了,再爽快有个屁用·人死如灯灭,生前有再多的恩恩怨怨也全都没有关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夏冬青瘪瘪嘴,他知道赵吏说得没错,但他总也无法苟同·或许是因为他那双特别的眼睛让他看到亡者的世界,生与死在他的眼中相互交织,让他永远无法像赵吏这样,把死亡当做终点,将阴阳分得明白。
“冬青,有人找你·”便利店的门还没有被推开,王小亚就咋咋呼呼叫了起来··夏冬青听到声音,探头看向门口,一身正装的唐琦挺身而立,看到他,微微向他躬身。
约唐琦见面的人是夏冬青,之前张乐聪就曾拜托夏冬青代为转交他给唐琦买的生日礼物,只是后来突发了一些事情,之后唐琦又亲自跑到张乐聪的家乡去向张家交代张乐聪的后事,转交礼物的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
张乐聪准备的礼物藏在房间的柜子里,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而钥匙放在哪里只有张乐聪自己知道,之前张乐聪告诉过夏冬青,所以现在礼物只有夏冬青才能拿到··跟着唐琦来到张乐聪的房子里,把礼物拿出来交给唐琦,张乐聪的事情对于夏冬青来说,真正地画上了句号:“张乐聪让你忘记他,好好活下去,不管你将来怎么样,一定要幸福快乐。”
“谢谢·”唐琦紧紧攥着张乐聪的礼物,勉强给了夏冬青一个微笑,“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乐乐,但我也一定会像他希望的那样,记着他,好好过。”
夏冬青没再多说什么,和唐琦道别之后就回到了444号便利店··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王小亚背着小包怒气冲冲走出来,看到夏冬青直接冲到他的面前,一脸嫌弃地指着他鼻子骂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哼”说完还一把推开夏冬青,气鼓鼓地走了。
夏冬青被骂得莫名其妙,看到拿着酒瓶在店里晃悠的赵吏,明白两人刚才八成又杠上了,王小亚被赵吏给气走了,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他走回收银台后边,一边穿围裙一边问赵吏:“你们俩刚才说什么呢瞧把王小亚给气的。”
“丫头片子太天真了,接受不了现实的残酷·”赵吏晃悠到收银台边,张开双臂,背靠着收银台,侧头看夏冬青,“她说唐琦痴情,我说姓唐的过两年就能把张乐聪忘了,该娶老婆娶老婆,该生孩子生孩子,她偏不信,说什么唐琦和张乐聪情比金坚,一定不会忘了张乐聪。”
“他刚才确实跟我这么说的,他说会记住张乐聪一辈子·”夏冬青眨眨眼,唐琦和张乐聪的事情上,他和王小亚的观点一致··赵吏叹气:“记住又能怎么样,他日子不还得照样过,娶老婆生孩子,到时候一堆烦人事儿,他能有多少精力记得张乐聪。”
“不,他能·”夏冬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或许唐琦和张乐聪曾给他带来太多感动,让他对两人曾经的感情有种盲目的信任··赵吏嗤笑一声:“你和王小亚一样天真,我活了上千年,见识过的生死比你们多太多,有些感情,即使是恩爱夫妻,一方死了,另一方照样会另娶,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他们怎么样”夏冬青冷然打断赵吏的话,他最讨厌赵吏这种对感情抱有否定的态度,“就因为他们的性别相同,就不可以存在真正的感情吗还是说你本来对这样的感情就偏见”·赵吏不是第一次被夏冬青这样认真又严肃地“教训”,他没有生气也不反驳,他静静地看着夏冬青,看到夏冬青都快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分时,赵吏才开口道:“你错了,在我眼里,人只分成死人和活人,相爱的两个人,是男人和女人,还是男人和男人,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区别。
但是无论多深的感情,都敌不过时间的磨砺,时间越久,剩下的感情,就越少·”·“你说得不对·”是,夏冬青承认,世间大多感情可能都像赵吏说得那样,越久便越凉薄,但他还相信,在这个世上,也有历久弥新的感情,可以经历住时间的历练,至死方休·“你好,请问夏先生在吗”·赵吏和夏冬青争辩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便利店何时进来了人。
等到来人发问,两人同时寻声看去,门口一个西装笔挺的老人站在那里,不是桂叔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检查的时候突然发觉,地府通人间新闻什么的,很像鬼灯啊有木有· ·☆、第十七章 鸿门宴· ·桂叔一身整齐的西装三件套站在便利店门口,看到赵吏和夏冬青注意到了自己,微微一笑,走向两人。
“夏先生·”桂叔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封请柬递给夏冬青,“少爷明天中午请夏先生吃饭,希望夏先生能赏脸·”·“桂叔您别这么客气,叫我冬青就好。”
夏冬青伸手去接请柬,手才刚伸出去,请柬却已经被赵吏“拦截”··夏冬青尴尬地收回手,桂叔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地笑出声,并没有介意赵吏的举动,反倒对夏冬青道:“那老头子我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冬青啦。”
赵吏拿着请柬看了两眼扔给夏冬青,素色的请柬很简单,好看的手写字只写了安明邀请夏冬青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可是赵吏看着那张请柬就是老大不爽,看到夏冬青夸赞请柬里的字写得好看时,就更加郁闷:“无事献殷勤非,非奸即盗,安明这么贪财的家伙肯掏钱请你吃饭,一定没好事。”
夏冬青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赵吏,懒得搭理无理取闹的人,问桂叔:“知道安明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吗”·桂叔微一颔首,有些歉然:“少爷说,虽然主动讨要人情债十分失礼,可是这次的事情,似乎只有冬青能帮得上忙。”
安明的人情债,夏冬青一直都记得,既然安明都主动提了,夏冬青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吃饭的事情……·“安明要我帮忙,开口就是,特意请吃饭什么就不必了。”
请柬上的酒店他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是本市为数不多的五星级的酒店,一顿饭吃下来那可不得了··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赵吏就知道,给他发那么点工资,就整天在他耳边唠叨,还隔三差五以扣工资为威胁。
“这个……”桂叔犹豫了一下,“少爷也是借花献佛,冬青你去了就知道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冬青也不再推辞,让桂叔回去告诉安明,自己会准时到场。
桂叔任务完成,笑呵呵离开了444号便利店··桂叔前脚刚走,赵吏就把夏冬青手里的请柬抢了过来,作势要撕··夏冬青一急,按住赵吏双手:“你干嘛呀好端端的撕我请柬干嘛呀”·“这是鸿门宴知道不安明的人情哪是那么容易还的,你给我安生点,别去蹚浑水。”
赵吏扒开夏冬青的手,继续撕请柬··夏冬青有了防备,手被甩开了干脆直接扑上去抱住了赵吏,赵吏一个没站稳,两人交叠倒地,痛还没来得急喊,压在他身上的夏冬青就拉开他的双手,死命摁到地上,终于把他手里捏紧的请柬夺了回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安明只是让我帮个忙而已,你至于这样吗”·“至于,怎么不至于”赵吏喘了口气儿,一巴掌拍向夏冬青的屁股,“先从我身上起开。”
夏冬青牢牢捏住请柬,从赵吏身上爬起来,防备地绕到收银台后边,和赵吏保持一米远的距离··赵吏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夏冬青的样子,哭笑不得,掸掸身上灰尘,一手叉腰,一手扶着收银台,开始“教育”夏冬青:“你大爷的夏冬青,老子为你好你当驴肝肺,人安明挥挥手,你就屁颠屁颠往上赶,有你这么缺心眼的吗安明是什么人他的忙能随便说帮就帮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把命搭进去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我确实不清楚安明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欠了他人情,我就要还,而且安明不是那种人。”
安明给夏冬青的印象一直不错,绅士的,强大的,可靠的,他实在无法把安明与一个卑鄙小人的形象联系到一起··“你才认识他多久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你真要被他卖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赵吏说着就习惯性想伸手拍夏冬青的后脑勺,谁知被他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一掌拍空打到了柜台上,不疼,但是特没面子··夏冬青则借着侧身的姿势躲到了一边,拿着请柬小声嘀咕:“被卖了也是我的事儿,不劳你操心。”
声音很小,但架不住赵吏听力好,他斜眼看夏冬青,瞬间胸口就像塞了什么东西进来一样,闷得喘不上气·踹了一脚柜台,干脆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夏冬青见赵吏出了便利店,又站回了收银机后边的老位置。
低头看看手里的请柬,厚实的纸张因为两人的争抢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夏冬青一边抱怨赵吏,一边压平请柬,可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第二天中午,夏冬青准时到达请柬上的地址,把请柬交给门口的接待员,跟着接待员穿梭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里。
他本以为,安明请他一个人吃饭,至多也就是在餐厅的大堂里,或者是一个小包间,但是在站到接待员指引他到达的双开大门前时,夏冬青忍不住在心底抽了一口凉气——安公子的手笔实在太大了·不过很快,他就知道,真正大手笔的,另有其人。
桂叔说安明请夏冬青吃饭,是借花献佛,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夏冬青走进包间的时候,安明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包间右手边的沙发上,端着红酒聊天··看清中年男人长相的时候,夏冬青小小惊呼了一下,这人他在前两天的新闻里看到过,是本市十大富豪排行第四的知名企业家徐双辉,也就是今天中午请客埋单的正主。
安明见到夏冬青,便招呼他过去,给徐双辉做介绍:“徐总,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朋友夏冬青,到时候我会邀请他和我一起去市郊庄园,您父亲的事情,大可放心。”
徐双辉看了夏冬青一会儿,眉头慢慢皱起,似是有些不满,问安明:“你的朋友年纪轻轻,那些事情……没问题”·安明无所谓的笑笑,走到夏冬青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轻轻往徐双辉的方向推了一点。
下巴则从他身后搁到他的肩膀上,看着徐双辉,悠然道:“不瞒徐总,我的这位朋友有个异能,他的眼睛……能见到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蹚浑水· ·徐双辉看夏冬青的眼神马上从怀疑变成了崇敬,侧过身让夏冬青做到中间的沙发上,还亲自给他倒上红酒:“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徐某刚才失敬了,还请夏先生原谅。”
夏冬青看着递过来的红酒,如坐针毡,他一个住在地下室里的考研穷学生,突然被本市第四大富豪敬若上宾,这受宠若惊的程度绝不是一般两般··挺着脊背从徐双辉手里接过红酒,眼神朝坐在旁边的安明撇去,得到对方一个表示让他放心的眼神,夏冬青僵着的身体才放松了一点:“徐总您太客气了,叫我冬青就好。”
“夏先生客气了·”徐双辉很迷信,或者说,徐家一家都是迷信的,对于身怀异能的人,徐双辉有种与生俱来的崇敬和畏惧,“这次家父的事情就麻烦夏先生和安公子了,到时候夏先生要多少酬劳,尽管开口。”
夏冬青一口红酒呛到鼻子里,谈了没三句话就开始提钱,有钱人都这么“豪爽”·灵异神怪·不对,不是钱的问题·夏冬青终于从见到富豪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起了他会到这里来的原因——他是被安明请来吃饭的,安明说要他帮忙,难道这忙和徐双辉有关·“不好意思徐总,您的父亲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徐双辉看向安明,没想到被他请来的这位“高人”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安明则低头轻咳一声,放下酒杯,交叠双腿,缓缓道:“徐总父亲前几天过世了,后天是头七日,徐总希望我们能回去帮忙问问他父亲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头七日又称回魂夜,民间传说亡者都会在这天夜里回来,与人间做最后的告别。
夏冬青点点头,他虽然没有失去亲人的经历,但是徐双辉的心情他能明白,毕竟是血脉至亲,如果他的眼睛真的能够帮上忙,倒也是好事一件:“徐总你放心吧,可以帮的我一定帮,酬劳什么就不用了。”
“夏先生恩德,徐某感激不敬·”徐双辉说着,激动地握住了夏冬青的手,晃了好几下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收回手,起身邀夏冬青前往餐桌:“夏先生入席,我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夏冬青欣然起身往足够十几人围坐的餐桌边走去,全不见身后徐双辉凑到安明跟前为难地问:“安公子,你的朋友什么都不知道,真的能帮上忙”·安明起身,拍拍徐双辉的肩膀,勾唇一笑:“徐总放心,安某答应徐总的事情,自然会替徐总办好,只要徐总别忘了谈好的酬劳。”
“一定一定·”徐双辉半信半疑,但除了安明,他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办妥事情的人了··一桌鲍参翅肚,却只有三个食客,还都吃得各怀心思,宾主尽欢自是做不到了,最后也只是好聚好散。
入夜,夏冬青准时到444号便利店交接班·换上围裙刚站到收银台前,赵吏便大步流星走进店里,“啪”一下甩了一个文件到夏冬青面前··“徐双辉,本市第四富豪,经营祖传生意,身价上百亿,上有长姐,下有幺弟,老父亲前几天刚死,三姐弟正忙着争家产,你说你好好的蹚这浑水干嘛”赵吏手肘支着收银台看夏冬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夏冬青边听边翻看手里的文件,上面详细罗列了徐双辉的生平资料,就连他有几个情妇都写的一清二楚,看得他忍不住一阵厌恶,甩了手里资料,问赵吏:“你……你给我看这个干嘛你怎么知道我中午见了谁·赵吏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被丢开的资料,故意凑到夏冬青面前,似威胁似诱惑:“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夏冬青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电”的·伸手糊上赵吏的脸推开他,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别闹,说正经的,你调查徐总干嘛呀”·“你这么上杆子地被人骗,我不调查清楚点,难道真着等你被人骗完了还帮人数钱”赵吏捋顺被夏冬青弄乱的刘海,“安明这人向来唯利是图,徐家三姐弟现在为了家产正在内讧,安明会站在徐双辉那边,一定是徐双辉给了他好处,至于你,就是那个被他们当枪利用的傻逼。”
“你想多了·”夏冬青翻了个白眼,“徐总请我去,就是去见见他父亲的鬼魂,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所以后天我要跟你请两天假,去徐总家的老宅,工资你尽管扣吧,我知道员工制度。”
“我……”赵吏刚想说要扣工资呢,夏冬青后半句话,就把他给堵死了·赵老板一口气不顺,伸手一巴掌拍向夏店员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力道刚好。
夏冬青习以为常,脑袋偏了偏,抿抿唇,不跟小心眼的抠门老板计较··赵吏见不得夏冬青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正想再“教育”他几句,店里来了客人,赵吏无奈,吞下胸口的闷气,开了瓶啤酒,坐到窗边对着外面喝闷酒。
一晃眼到了夏冬青和徐双辉约好的日子,徐双辉派了司机来接他和安明一起去市郊的徐家老宅··徐家老宅据说已经有百年历史了,建在距离市郊两个小时车程的山脚下,古时候是一个村落,后来徐家祖上搬到这里,慢慢把周围的地方都发展成了徐家的地盘,经过历史变迁之后,却只剩下占地宽广的一栋主宅。
徐双辉从徐父手里接过祖传的生意,越做越大之后,就把徐家老宅周围的地都买了下来,重新规划建设,打造成了一座庄园,而经历了百年风雨的老宅,则被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徐父生前便住在自幼长大的主宅里,直到他安详地离开人世·                    ·作者有话要说:要出外景了,oh yeah~·P.S.后面想写一个比较大的情节,需要好好构思一下,距离下次更新,估计要隔很久,妹纸们千万别忘了我,咬手绢QAQ· ·☆、第十九章 故人· ·司机把两人接到庄园之后,马上就有自称福伯的管家带人来接应他们,并且把他们安顿好。
徐家的庄园建得十分古色古香,和电视剧里那种深宅大院简直一模一样,要不是跟安明走在一起,夏冬青都要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安明和夏冬青的房间被安排在庄园东面的留芳园里,相邻的两个房间,外表依然复古,里面却是现代且先进的装潢,堪比一个五星酒店的房间。
夏冬青坐在房间的双人大床上环顾四周,高级顶灯,大屏电视,红木沙发,紫砂茶具……这一切都有一种让他进错地方的不安感,也让他越来越怀疑自己不顾赵吏的劝告一意孤行的决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正确。
“叮铃铃……”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把夏冬青惊了一跳·他赶忙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了管家沉稳声音:“老爷请安公子和夏先生来前厅喝茶,呆会儿我就派人过去请两位。”
夏冬青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说了个“好”字,电话就被挂断了··对着发出“嘟”音的电话看了一会儿,夏冬青心中默默期望这次的事情能够无惊无险地快点结束。
简单整理了一下衣容,管家派来接他们的人就来了··安明拿着手机边看边从容地跟在佣人身后,对庄园的布局构造没有半分惊奇,对留芳园通向前厅的路好像也很熟悉。
“安明,你认识这里的路”夏冬青靠近安明悄悄问他·徐家庄园的格局参照江南园林建设,里面道路九曲十八弯,如果不熟,还真有迷路的可能。
“还行,来过几次,都住的留芳园·”安明收起手机,双手插到西裤口袋里,随意地四处看看,“听徐老板说,他母亲好像是扬州人,所以这庄园是他请人仿造扬州的一个园子建设的,而且每年都花大价钱请人打理,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像在度假”·夏冬青不置可否,按理说能免费在这样的园子里住上一晚,该是占了大便宜的,但不知怎么的,他一进到这庄园里就开始不踏实,总有一种有事要发生的预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很快进到了前厅··前厅的布局倒没有参照古代的摆放,而是像现代一样,放了一套皮质沙发,配一个大理石的茶几··安明和夏冬青进到厅里的时候,徐双辉不在,佣人请他们坐下给他们倒好茶之后,徐双辉才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给两人道歉:“安公子夏先生,真是抱歉,父亲头七,要招待的亲戚太多了,怠慢了两位,多包涵·”·“无妨·”安明微笑,算是替两人回了徐双辉,“徐总尽管忙自己的事吧,我也算这里的常客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那好那好,安公子和夏冬青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佣人就是,不用跟我客气,你们都是我朋友,来我家住,就要住得开心·”说着,徐双辉哈哈笑了起来,就像电视上演的的山大王。
安明不语,夏冬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陪着傻笑··这时,门外传来了女子拔高的声音:“你们当心点儿啊,这些可都是大师的法器,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啊”·女子拔高的叮嘱声越来越接近客厅,不多时,一个一身黑色连衣裙,戴着黑墨镜的中年妇女便进到了厅里,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三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摘下墨镜,对徐双辉一笑:“二弟回来得够早的啊。”
来人正是徐双辉的大姐徐双娇··徐双娇年过四十,保养得宜,风韵犹存·见到安明也不显陌生,客套地问候他:“安公子也来啦,真是好久不见啊。”
“马太太记性可真不好,老太爷出殡那天,我才来过·”徐双娇的丈夫叫马升,所以安明称呼她为马太太··“哎哟,那一定是我忙着招呼客人,没注意到安大公子。”
徐双娇化着精致妆容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踩着细高跟没两步就走到了空着的沙发位上坐下,看着徐双辉问道:“爸爸的头七你可得准备得风风光光的,咱们也不差那点钱,别让人背后说咱们的不是。”
·“爸爸的头七我自然会准备妥当,不用大姐操心·”徐双辉撇过头,生硬地回答··此时,徐双娇的丈夫马升也进到了前厅里,西装革履的马升见到徐双辉仅是颔首,然后走到徐双娇跟前,小声道:“行礼已经让佣人拿进房间了,要先回房洗个澡换身衣服吗”·“不用了。”
徐双娇看也不看马升,挥挥手让马升不要挡住她的视线,探出上身看向门口,高声道:“张大师呢赶紧请大师进来喝茶休息·”·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待到来人走近,夏冬青看清他的长相,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的“故人”,张天师·张天师看到安明和夏冬青显然也很意外,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很快舒展开来,摆上惯常那张慈眉善目的笑脸:“在这里竟能碰上安公子和夏先生,真是有缘,有缘。”
“是挺有缘,而且还是孽缘·”安明看着张天师微笑·他长相俊朗,这一笑,在其他人眼里都是丰神俊朗,气质不凡,可在张天师眼里,却只剩下毛骨悚然。
安明这人的行事作风一向难以捉摸,自己被他害得法力全无之后,只能依赖祖传的几件法器做些小蒙小骗的勾当,日子过得大不如前·阴差阳错之下遇上了病急乱投医的徐双娇,本想要好好坑上一笔,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又碰上安明,就是不知安明这次想要怎么对付他了。
张天师这边忐忑不安地想着万一安明要对付他,他要如何应对·安明那边对于张天师的出现却有些小小的庆幸,毕竟,敌人的猪队友就是自己的优势,与其戳穿他这个神棍,不如留着他给徐双娇添乱。
安明坐下了决定,便按住想要揭穿张天师的夏冬青,示意他稍安勿躁··夏冬青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张天师的事情只要暂且作罢,他接通电话,赵吏中气十足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夏冬青,赶紧到大门口迎接你老板光临。”
“啊”夏冬青一头雾水,赵吏难道忘记他今天请假了,“你在哪儿啊要我来接你”·“还能在哪儿啊徐家庄园大门口啊,赶紧出来。”
电话被赵吏挂断,夏冬青才反应过来——赵吏来了徐家庄园,而且现在就在门口·他简单对安明说了几句,匆匆起身往大门口跑去··果然,大门外的空地上停着赵吏的车,而戴着墨镜,一身黑衣的赵吏双手环胸靠在车头,显然是在等夏冬青。
见到夏冬青向他跑来,赵吏摘下墨镜挂到衣服上,痞痞一笑:“怎么样老板亲自来给你保驾护航了,是不是很感动”·夏冬青习惯性地想点头赞同,突然意识到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反问道:“不是,你来这儿干嘛呀”··灵异神怪“保护你啊。”
赵吏一脸理所当然,一手环上夏冬青的肩膀,“徐家可是龙潭虎穴,你看你这么娇小柔弱,一个人深陷险境,我作为一个有爱心又富有正义感的好老板,当然要来救你于水深火热。”
原本夏冬青应该毫不留情地给赵吏一个白眼,可在张天师出现之后再见到赵吏,反倒让赵吏显得格外可靠,格外让人安心··于是,夏冬青这次只是对赵吏那些夸张的说辞置之一笑:“算了,先进去再说吧。”
正当两人勾肩搭背准备进屋时,五辆黑色的轿车驶到徐家庄园门口,有序地停到了赵吏的车子旁边··车门打开,二十个穿着黑色西装,带黑色墨镜的青年依次下车,站到一个身材魁梧的高个青年身后。
高个青年摘下墨镜放到西装口袋里,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赵吏和夏冬青,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众人便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徐家庄园的大门··“徐家不是做生意的吗难道还和黑社会有联系”夏冬青看着一群黑衣青年背影,实在很难不和港产黑片联系在一起。
话刚说完,后脑勺又不轻不重地挨了赵吏一下,夏冬青埋怨地看赵吏,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赵吏一看夏冬青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你的资料没好好看吧这是徐家老三,徐双强。”
徐老太爷的三个子女全都到齐,夏冬青心底的不安感愈加强烈,现在,他更加相信赵吏说的,徐家的事情绝对没有安明和徐双辉对他说的那么简单,徐老太爷的头七夜绝对会是个不眠夜;而此刻夏冬青也很庆幸,庆幸赵吏来了,为他而来,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这世上就没有无法逾越的困难。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ω^)↗·之后大概会慢慢开始继续码字吧~· ·☆、第二十章 同一个目的· ·赵吏和夏冬青进到前厅的时候,徐家三姐弟全都梗着脖子,面红耳赤,一人占据沙发的一边谁也不看谁,这模样,显是刚才有过争吵。
安明和张天师明智地没有留在“风暴圈”周围“受灾”,而且默契地站在前厅的另一半瞎扯淡·见到赵吏来了,安明似了然似玩味地一笑,迎过去调侃他:“欢迎一块儿来搅混水呀。”
“滚蛋吧你·”赵吏对安明一向不假辞色,“本来不混的水都被你给搅混了,我警告你,只有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就把人带回去,你别乱打歪主意。”
赵吏的话说得半明不白,但安明好像全都听懂了一样,对他耸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赵吏也了解安明的脾性,知道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改变,只能时刻提防他做出什么不利于夏冬青的举动。
这个时候,徐双辉好像终于注意到了赵吏的出现·调整了情绪,重又以一副成功企业家的风范过来招呼他:“这位先生是安公子的朋友”·安明不出声,也没有给徐双辉介绍赵吏的意思,夏冬青无奈,只好接过话头:“这是赵吏,是……我的朋友。”
“赵先生幸会·”徐双辉伸手到赵吏面前,对方却完全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让他堂堂一个知名企业家伸着手干站着,既尴尬又丢脸··“徐总你太客气了。”
夏冬青不忍让徐双辉冷场,双手握住他伸在赵吏面前的那只手掌,摇晃一下,松开道,“他就是刚巧路过这里来看看我,不用特意招呼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私人庄园能刚巧路过,这牛皮吹得真够大发的,不过徐双辉也明白夏冬青这是在给他台阶下,顺势就道:“哪里哪里,来者就是客,我让佣人去准备房间,赵先生住一晚再走。
福伯……”·“不用·”赵吏打断徐双辉,大拇指一指夏冬青,“我和他凑活一晚上就行·”·“赵先生不必跟我客气,庄园里这点地方还是有的。”
徐双辉这人极好面子,不管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面上的功夫却是一定要做足的··安明听着两人的对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徐双辉脸上一僵,感觉自己在一堆“高人”面前,说什么都是错的。
赵吏听见安明的笑声倒是没多大反应,笑眯眯地走到安明身边,揽上安明的肩膀,柔声细语道:“要不,我跟你凑活一晚上也行·”·安明脸上的幸灾乐祸一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挣开赵吏揽着他的手臂,挺直脊背,清了清嗓子:“冬青的房间这边走,我给你带路。”
完全被无视意愿的房间主人只能快步跟上两人,赵吏说要住他房间,夏冬青也不敢有什么意见··鸠占鹊巢的赵大爷一进房间就脱了风衣随手一扔,大字状躺到了床上,舒服地叹息:“这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随随便便一间客房就装修得跟酒店似的,光一间房就得花不少钱吧。”
“你不是鬼差吗也会在乎人间的钱”夏冬青把赵吏随手扔到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搭到椅背上,走到窗边去拉窗帘、开窗。
“不在乎不在乎谁给你发工资啊”赵吏侧身,一手支起脑袋看夏冬青,“不仅要在乎,你最好还要保佑我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兴许哪天老板心情好了,就给你多发点儿奖金。”
你要不扣我工资就谢天谢地了··夏冬青默默在心里吐槽赵吏,到底没有胆子真说出口·房间的窗户是落地窗,连着小阳台,阳台外面是天井,别具风格。
室外的光线一下子照进室内,给躺在床上的赵吏踱上一层柔边,夏冬青一回头,见到侧身躺在柔光下的赵吏,悠然且潇洒,小心脏“扑通”猛跳了一下,脸上不禁就染上了绯红。
“那个……你说,徐老太爷今天晚上真的会回来吗”夏冬青咽了下口水,转移话题,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放在赵吏身上··“会。”
赵吏斩钉截铁,“负责这一片的灵魂摆渡人之前在我手下做事,我联系过他,他说今晚会带徐老太爷回来·”·“啊”夏冬青突然觉得徐家三姐弟大动干戈地想要知道徐老太爷的遗愿这件事,在赵吏的三言两语面前都想过家家一样幼稚,“是啊,你是鬼差,如果鬼魂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请你帮忙问一问就行了,安明怎么没想到呢”·“他不是没想到,而是根本不想问。”
赵吏一骨碌坐起来,十指交叉,手肘撑在膝盖上,认真地看夏冬青,“安明为徐双辉做事,肯定是为了钱,但是他为徐双辉做的事,也肯定绝不仅仅只是问一个亡魂有什么未了的遗愿,这么简单的事情,安明不屑去做。”
夏冬青沉默,他开始同意赵吏说的话··“安明做事向来有两个目的,一是钱财,二是……珍宝·”赵吏和安明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却着实认识许久,对他也有一定了解,“他替徐双辉做事,钱,自然不必多说,我怀疑的是,在这徐家庄园里,有安明想要的东西。”
夏冬青开始回忆他和安明来到徐家庄园之后的事情,今天是徐老天爷的头七,但是徐家三姐弟包括安明在内,对于徐老太爷的亡魂是否会回来这件事情反倒没有那么在意。
没有人怀疑徐老太爷的鬼魂是否会回来,也没有对于亡魂归来的事情露出半分或紧张或焦虑或害怕的情绪,大家似乎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且都在为了自己的目的,默默地做着准备。
“难道张天师来这里的目的和安明是一样的”当很多巧合凑到一起的时候,巧合便不再是巧合那么简单··“谁你说谁”原谅赵吏吧,他在前厅匆匆而过,根本没有注意到刻意躲着他的张天师。
等到夏冬青把张天师也在徐家庄园的事情告诉赵立之后,赵吏更加肯定了安明这次找夏冬青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安明很可能不仅在利用夏冬青,更可能会给夏冬青带了麻烦或者……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我真是手残+话唠,这么多字过去了,我居然还有好多计划的东西没有写出来,去厕所哭一会儿先QAQ· ·☆、第二十一章 回魂夜· ·入夜,徐家庄园里几桌好酒好菜摆着,招待给徐老太爷过头七的亲戚朋友。
饭后,亲朋好友散尽,只剩下徐家三姐弟和他们各自带来的“客人”··众人坐在灯火通明的前厅里,各自成群说着话,而眼角又时不时打量几下其他的人。
赵吏、夏冬青和安明自然凑在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闲扯·张天师则挑了离三人最远的地方坐着,徐双娇和丈夫马升自然围着张天师打转··三姐弟里最不消停的就属徐双强,他长得凶神恶煞,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样子,带来的一群手下也都像黑社会的小弟,一群人占据了客厅里最大的桌子,打牌抽烟外带吆喝,弄得乌烟瘴气。
客厅里“三足鼎立”的情况维持了约莫两个钟头,时间将近午夜,众人也都过了初时的劲头,一个个精神不振地靠在椅子上,打哈欠的打哈欠,喝茶提神的喝茶提神。
客厅里唯二还保持了风度的两个人,只有安明和赵吏,赵吏乐此不疲地打探安明来徐家庄园的目的,而安明也孜孜不倦地和赵吏打太极,而本来还很精神听着两人明枪暗箭的夏冬青同学在两人把相同的话题循环到第三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靠着赵吏瞌睡了……·午夜十二点,落地大钟准时敲响,“铛——铛——铛——”的声音把一屋子人全都惊了个神清气爽。
十二下响声敲完,屋里的灯光突然变得昏暗,然后日光灯开始刺啦刺啦闪烁,到最后甚至一下子全都灭了··屋里的人又一下子从神清气爽进入到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一声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整个屋子大概沉寂了两、三分钟,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徐双强这时候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MD,什么破地方,大晚上停电福伯福伯呢赶紧找人来修电灯”·徐双强霸气一吼,把屋里的恐怖气息全都驱散,众人借着照进屋子里的月光自己查看周围的情况,相互之间也继续开始小声说话。
夏冬青眯着眼睛环视着屋内,以他多年遇鬼的经验,徐老太爷的鬼魂恐怕是回来了··赵吏和安明则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徐老太爷的鬼魂在头七会回来这件事情,他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果然,不多时便听到徐双娇的惊呼,接着,徐双娇坐的地方便传来杯椅倒地的声音,混进徐双娇不停颤抖的尖细女声:“爸是……是你吗你……你回来啦”·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徐双娇的身上,借着朦胧的月光,一个一身寿衣的老头负手驼背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让一众人全都不自禁地倒抽一口凉气。

(本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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