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情敌相爱的日子+番外 by 不晚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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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情敌相爱的日子+番外 by 不晚睡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文案:·这是两个充满热血和梦想的摇滚大神相爱相杀又没羞没臊的故事··叶歧路只要跟女神在一起走,易云舒立刻原地爆炸·叶歧路:我招谁惹谁了,摊上这么个情敌=。
=·易云舒:(前期)和我抢女神的都得死都得死·易云舒:(后期)歧路和她在一起,宝宝吃醋QAQ·#我们浑然不知易大神吃的究竟是谁的醋#·【主攻经典情敌变情人,受追攻,强攻不成反被攻偏正剧流,前期边撕边撩,后期甜甜蜜蜜】·【排雷:年代,现实,北京,摇滚】·这里不是娱乐圈,而是摇滚圈;·摇滚和爱情一样,都是来自荷尔蒙的杰作·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歧路 ┃ 配角:易云舒 ┃ 其它:主攻,摇滚,现实向,情敌,北京,90年代·第1章 ·叶歧路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住在东直门的一家大院。
80年代末期,北京各地开始拆迁,叶家所在的胡同也在规划内,上面提前几个月就传来消息了··叶歧路的爷爷奶奶是受过教育很有远见的老两口,老早就将家里的重要物品搬到珠市口的大院里,那个年代的重要物品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不外乎就电视洗衣机之类。
拆迁之后,叶歧路就跟着叶家二老搬到了珠市口的大院··叶家在珠市口的大院处在一条长长的胡同前中部,围墙是深灰色的,沿边种着几棵小杨树·朝南开的院门高大宽敞,漆着大红的油漆,两边还挂着灯笼。
大院中间是一个公共的水龙头,旁边摆着一盆精致的盆景,还有几把木椅子,三辆自行车,一些蜂窝煤,整体看下来井然有序·院子里空余的地方很大,是留着深秋的时候囤积过冬吃的大白菜、白萝卜的。
房屋坐落于东西北三个方向,西边儿的是叶家,和叶家对门的东边儿就是涤非家··叶歧路和涤非初见面的时候互相都没啥好印象·毕竟十几岁的年纪,个个都是胡同大院里的混世魔王,一言不合就吐吐沫扬沙子骂街扯领子,恨不得像螃蟹似得横着招摇过市,用老人家的话讲就是“小二流子”。
不过,叶歧路虽然行为举止上有点不务正业,但事实上,他可是当时所在初中的名副其实的优等生,升国旗奏国歌的时候校长给戴大红花的那种·尤其数学和化学,还得过北京市中学生竞赛的名次。
这样的家伙太容易成为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而“别人家的孩子”无疑是同龄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叶歧路身长体硕,肤色偏白。
最妙的是他那双单眼皮——简单连贯的弧线勾勒出的是少年逞能的冷漠与傲慢·再加上他总是穿的海魂衫,太有风骨了,太浑然天成了,太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了……·总结来说就是:太装逼了·毫不夸张的说,那时候珠市口无数胡同里,年龄与叶歧路相仿的孩子都想抽他一顿败败火,只不过谁都没先挑这个头。
直到涤非终于“为人民除害”··那天是个周五,叶歧路放学回家,自行车还没骑过珠市口路南的包子铺,就直接被来势汹汹的几个小子给堵了··那时候的治安不比后来——老炮儿、顽主儿、胡同串子到处走,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而中学生三五成群互相推搡几下更是常见的剧情,除非是认识的人,不然真没人管这闲事儿。
虽然路口不远处的东北角旁边,就是警察楼,但警察们想进出都得顺着梯子爬上爬下的——心情好的话就嚷嚷两声,心情不好的话连看都不想看他们这些“刁民”。
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小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叶歧路拉扯进胡同里了··有一个瘦高的问叶歧路:“你小子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办’你么”·叶歧路冷冷地打量他们一圈,接着冷笑一声。
“因为你们是傻逼·”他说··听到这个回答其他人更加生气,倒是挑头的涤非笑了,但他说出的话显然没什么笑意了——·“意思是你小子还觉得自己倍儿牛的呗”·“我牛不牛不知道,”叶歧路说,“但我知道你们是傻逼看我不顺眼要打我行啊,你们打呗再怎么打我,我还是那个你们需要仰望的叶歧路,而你们还是一群一无是处的垃圾”·叶歧路将一无是处这四个字的重音咬得相当之狠·“去你妈的,你这该死的小白脸儿”有人骂了一句,与此同时,拳风呼啸着就奔向了叶歧路的小腹——他们这些人打架都是能打身体其他部位就不会打脸,否则不论谁挂着彩回去,对家长都不好交代。
叶歧路躲得过第一个拳头、第二个拳头,却躲不过第三个、第四个··固然他也是胡同里茬架长大的,但架不住人家群殴他一个,没过几招就落了下风··但叶歧路显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不管多少人围殴他,他就逮住涤非不撒手,从头到尾只揍涤非一个人。
最后的战局显而易见,叶歧路被打的遍体鳞伤,而涤非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臭小子,给我等着”涤非咬牙切齿··“甭跟这儿吓唬我,你丫算老几啊”叶歧路浑身上下都是伤,扶着腰靠在胡同的砖瓦上疼得龇牙咧嘴,但口头上叫嚣的气焰不甘示弱。
涤非面目狰狞地指了指叶歧路··从此之后,他们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三天一小堵,五天一大堵,今天你堵他,明天他堵你……·半年的时间,大架小架打了无数,流言蜚语越闹越大,到最后都会有胡同串子在包子铺门口准时蹲点——近距离、第一时间围观茬架,经常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高声叫好,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叶涤两家的大人当然早有耳闻,无奈的是叶歧路的爷爷奶奶管不了他·涤非的妈妈宠儿子宠到无法无天,于是涤非根本不把他妈的话当盘菜。
涤非倒是怕他老爸,但他爸常年在外地工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同一年冬天,88年的12月,叶歧路刚放学,天空就降下了大雪··路上骑自行车的人很多,正值下班放学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自行车胎打滑,很容易引起连环的交通事故。
叶歧路的车速放的很慢,比平时晚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珠市口的包子铺··到地方叶歧路就停下了··然后毫无例外的,又有人来堵他了··不过从后面的结果来看,在这种天气里选择打架是一个超级错误的选择·北京的冬天是很冷的,叶歧路骑了一路的车,手脚冻得快失去知觉。
而那些在包子铺门口堵他的小子,也在飘着雪的寒冬中不知道等了多久,不见得比叶歧路好到哪里去··而且雪天路滑,这是常识··种种不确定的因素叠加在一起,就容易发生不可控的意外事故——·例如,一个脚下拌蒜,脸上挂彩·除了面子上不太好看,叶歧路并不担心因为挂彩,家里会鸡飞狗跳。
他根本不怕他爷爷奶奶··但无巧不成书,这一天,叶歧路的小姑叶纷飞正好来探望叶家二老··叶纷飞见到脸上挂彩的叶歧路,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开始狠狠地打。
不论她脾气如何,到底是市里长大的北京大妞儿,连个农活都没做过一下还能指望她能有多大的力气打在叶歧路身上说不疼是假的,但最多就是马马虎虎——以至于叶纷飞可以发誓——她甚至看到了叶歧路嘴角的偷笑。
就算再怎么“别人家的孩子”,叶歧路也是胡同大院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在当时十几岁的叛逆年纪,对于“如何气死家长”这方面,同样颇有心得。
气得叶纷飞把家伙事儿往叶歧路身上一摔,咬牙切齿地说:“行,上脸是吧”接着她一把攥住叶歧路黑色棉衣的领口,将他拖到院子西南角,“今天晚上你就给我呆这儿罚站晚饭你也甭吃了,老老实实地站一晚上”·然后叶纷飞又气又恨地瞪了他一眼,进屋了。
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间院子里已经铺了一层雪了··叶歧路裹紧了棉衣,又整理了下棉帽,目光朝东边儿一荡,正好就看到了涤非··不知道什么时候街坊邻居全出来看热闹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全回屋了,就剩下涤非一个人扒着门外的厚门帘儿,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叶歧路面无表情地夹了涤非一眼··没多久,涤非也回屋了··叶奶奶出来看了叶歧路几次,不过都是站在门口偷偷看一眼,就立刻回屋了——估计是心疼孙子,根本不敢多看下去。
入夜后,三家的灯依次熄灭·叶家熄的最晚,但还是在叶歧路被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关了灯··整个大院深陷于寂静的黑夜,叶歧路的耳边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
就在叶家的灯熄灭之后大约半个小时,从东边儿的屋里头溜出来一个人影··叶歧路一下子就精神了,但乌漆抹黑的,只得那人走近了,借着淡淡的月光才看清楚面容——·眼细鼻高,一字横眉。
正是涤非··涤非走到和叶歧路差不多面对面的地方,小声问:“你不是真准备在这儿杵一夜吧”·叶歧路没说话··“说真的哥们儿,我早就觉得你丫是个人才——”涤非将声音压得更低,“少说我也堵了你半年了吧换正常人早就改道儿了,也就你,跟个没事儿人似得,从不改道儿,就认准了路南包子铺那条,一条道儿跑到黑了。”
——这段话说的很艺术很有技巧,只说他堵叶歧路的事儿,绝口不提叶歧路是怎么收拾他的,加上后面那几句,就给两个人的脸上都留着面子··“你知道不,连包子铺的老板娘和门口卖炒辣螺蛳的都跟我打听你呢。
说不少胡同串子为了看你在那地儿蹲点儿,给他们招了不少生意·”·叶歧路脸都冻僵了,想皱眉都皱不了,过了好几秒才说:“你到底要干嘛”·涤非突然就笑了一下,这声笑音量不低,他自己都一激灵,于是笑声只短暂地持续了一秒,他就收回笑容,轻声说:“哥们儿,现在,我承认你牛逼。
半年多了,咱和解呗,我请你喝豆汁儿行不”·叶歧路:“……”·万万没想到……·叶歧路不咸不淡地看着涤非,几分钟之后,他那有些干冷的声音随着雪花飘了起来,“再加两份儿炒肝儿。”
涤非一怔··接着两个大男孩不约而同地轻笑了起来··“话说回来,你真杵一晚上那不用等天亮你就成尸体了·”涤非说。
叶歧路无可奈何地抿了下唇角··涤非也发愁了,突然之间灵关一闪,他兴奋地说:“我想起来了,今儿东四隆福大厦顶层有一家迪斯科开业,前一阵子达哥送了我两张入场券,不如我们去刷夜啊”·“这么晚了,早没公交了啊。”
叶歧路比较现实··“骑自行车啊,到东四也就半个小时,走,说走咱就走”·叶歧路拉住涤非,“刷夜的代价是巨大的,我看你老子也在家呢,你就不怕明儿回来他抽死你”·涤非笑了,实话实说,“怕,相当怕。”
几秒钟后,叶歧路忍不住绽放了一个笑容,斩钉截铁的一个字:“走”·第2章 ·后来21世纪的年轻人已经很难想象当时80年代的迪斯科舞厅最红火的时候是什么壮观的场面——不光是晚场和夜场,连早场都是人山人海,乌央乌央的都快赶上春运了,最夸张的时候甚至要启动人数限制。
想跳舞先排队·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客人更是网罗了各个年龄层次的人,普遍来说,年纪稍大的喜欢早中场,晚场则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大部分小年轻去那里都是为了图新鲜和结识更多的女孩子。
所以迪斯科舞厅自然而然地也成为了群花斗艳、争风吃醋的打架圣地··可以断言的是:在那个年代没几个年轻人能抵挡得了迪斯科的新鲜感和诱惑力··同样的,80年代的东四隆福寺,敢说是北京市最潮流、最时尚的商业街区,称之为年轻人的天堂也不为过——那里展示着北京最漂亮的衣服和鞋子,那里行走着北京最靓丽的美女和帅哥。
涤非一冲进火热的现场,就将一路上携带的雪花和寒冷抛之脑后,不管不顾地大跳起来——·叶歧路根本没有舞技可言——他以前很少参与这种场合——但这么好的灯光和音响设备,让他随着音乐的节奏不由自主地舞动身体,竟然有股莫名的冲动。
不知道跳了多久,叶歧路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他身体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未果,猛地转过头——·与此同时对方开口吼道:“你哪个学校的多大岁数了谁放你进来的身份证拿出来”·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来人是保安还是警察还是其他什么。
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状况,让叶歧路下意识想去看涤非在哪,但他立刻制止了自己——万一涤非还没下水,他的这个动作就会彻彻底底地将涤非出卖了··怎么办几秒之间,叶歧路的脑海中却在高速运转着——逃跑显而易见,是行不通的。
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跟上来的,至少三个面前男人的同伴··叶歧路立刻嬉皮笑脸起来:“啊,您问我呀,我就是旁边那戏剧学院的,明儿不是周末嘛,寻思跟同学来解解闷子,谁知道那几个孙子可他妈鸡贼了,这会儿不知道都溜哪儿逗妹儿去了,就留我一个在这瞎晃悠……您呐”——整个儿一瞎说八道不打草稿。
那人越看叶歧路越觉得丫就是个未成年,用力扯了他一下,笑得- yin -阳怪气的,“就您老这岁数还中央戏剧学院呢你丫真当老子是二五眼,唬弄傻子呢”·叶歧路也跟着- yin -阳怪气地笑——对方也不能马上把他拉到中央戏剧学院去验证真伪,现在他只要一口咬住,那就说什么是什么。
两方坚持了二十几秒,音乐突然切换成了慢四步舞曲,灯光也随着换成了暧昧昏暗的格调··周围已经有几对客人注意到叶歧路这边的对峙··——“嘿,小金,原来你一个人颠儿这边来了,我们还到处找你呢……”就在叶歧路还没反应过来“小金”是谁的时候,已经有人轻车熟路地挽上了他的另一只胳膊,接着他又听到那个仿佛充满酒香味道的女声说:·“呦,这不是邹队长嘛,是不是我们的学弟不开眼惹到您啦您甭见怪,小金他呀,是个外地娃,今年才考进我们学校,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不懂规矩,您多担待哈~”·“嗬,是左珊啊——”那人慢慢地松开了叶歧路的胳膊,更加- yin -阳怪气地假笑着:·“敢情儿这小子还真是贵校的学生估计念得是学前班儿吧您左大美人儿的面子我当然得给啊,不过您这个学弟可真是学表演的一等一的好人才,回头告诉贵校老师好好栽培栽培——今年九月才进京的外地人,这一嘴京油子味儿快比我地道了,吓得我差点以为自己才是外地人呢。
是吧小金同学”·叶歧路没说话,和那邹队长同款的- yin -阳怪气牌假笑——那表演的惟妙惟肖,给别人一种他当真是中央戏剧学院学的小戏骨的错觉……·等到那邹队长和他身边的便衣都走远了,叶歧路才得以仔细看为他解了大围的女生——·当他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只要一眼,便实打实地愣住了。
高挑匀称的身材,英气逼人的五官,略带俏皮的笑容——仿佛周围都被点亮了一样,她一个人的光芒足以杀掉全场所有的雄- xing -——他终于知道了语文书本上那些词语的真正含义,什么叫做“惊艳”,什么叫做“绝色”,什么叫做“石破天惊”·他只在那些香港电影里见到过可与之一较高低的大美女。
其他的,也许是他见识短浅,至少在北京的街头上,无人可出其右··叶歧路甚至都忘了要找涤非,整个人基本上已经快懵了——可以说,在他的人生中,像这般失态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尽管在外人看来他还算挺正常的,“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帮我”·听到这句话左珊笑得更狡黠了,“理由嘛,很简单,这是一场赌局。”
说着她微微向右侧了下身,朝舞池外指了指——·叶歧路的目光顺着左珊所指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穿过舞池中几对暧昧起舞的男女,直到他与舞池外一个人的目光嵌合到一起——·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叶歧路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人,他和周围的几个男人——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男孩,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他们都穿了一样的长得快拖地的黑色风衣,但只有他穿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大概是因为他那个就算丢到垃圾堆里也会惹人注目的外表太过出挑。
但那些都是次要的——·叶歧路从未见过有人有过那样的目光·一束目光就像尖针一样发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刺向他——·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从那里传递出的信号是与天使的外貌天差地别的相悖。
在迪厅五彩斑斓的灯光下,隔着无数翩翩起舞的男女,他们就这样简单粗暴地进行了一场目光和气势上的对垒——叶歧路冷笑了一声,微微扬起下颌——也许在外人看来,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居高临下目中无人的。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这会儿涤非也走了过来,之前他和两个漂亮的女大学生跑到一旁跳舞,太过入迷,竟然完全不知道叶歧路这边发生的一小段意外插曲,于是,当他第一眼看到左珊的时候也是原地一愣,接着便笑得又贼又贱地捅了捅叶歧路,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哥们儿,你丫真是牛逼,我刚才那两个打个来回儿都抵不上你这个的万分之一啊。”
叶歧路没有收回与那人厮杀的目光,好像完全没听到涤非的话——“你方才说的‘赌局’,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明显是问左珊的。
“哈哈哈,先前儿我们都跳累了,就合着一块码个牌歇会儿,这没打几把呢,顾小白眼睛尖,就看到你被邹队长困在那儿了,他们几个挤兑我,说你一打眼儿就是个未成年,邹队长铁定不会买我的面子,然后就吵吵嚷嚷的,这赌约就成了,如果我能解决了老邹救了你,他们就请我吃顿大的~”左珊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叶歧路终于将那人看腻歪了,敛了目光落向旁边的左珊——男人就算再好看也还是不如美女养眼啊——他微笑道:“甭管什么原因,总之很感谢你,不然这会儿估计我警察局的干活了,回头我还得被学校当典型,杀鸡给猴儿看,整我个通报批评什么的。”
左珊也忍不住笑,“以后再来这种地方玩,记得把自己捯饬的成熟点。”·一来一去的,涤非算是听懂了来龙去脉,回想了一遍左珊的话,脑海中突然跳出来一个名字:“顾小白是不是原来96中的顾超顾小白”·左珊被涤非问得怔了两三秒,然后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只听到其他的朋友唤他顾小白。”
“他人在哪”涤非迫不及待··左珊拉着涤非和叶歧路穿过舞池,向那几个人的方向走去——·那三个男孩已经坐了下来,刚刚与叶歧路“对垒”的男孩背对着舞池——旁边还有一个漂亮女人,当然跟左珊比起来就逊色太多了。
“小白小五”·“大非”·“大非”·——三个名字、三个声音,近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下一秒钟,叶歧路就看到身旁一个黑影呼啸着冲了出去,与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两个男孩欢呼着拥抱在了一起,三个人甚至还欢快地原地跳了几下··涤非拍着两个的背,“你们死哪儿去了自从毕业就消失了啊,问达哥他也不说,老子都以为你们人间蒸发了”·“达哥果真够意思,不说就对了,这是秘密——我们修炼去了”说话的人脸色惨白惨白的,叶歧路自认为自己的肤色算是很白的了,但跟面前的人一比,那就小巫见大巫的很了——不用猜,这个人百分之一百是那个“顾小白”。
涤非调侃:“修炼个屁,蒙谁呢我还不知道你大老远都能闻到你的骚味儿,说吧,是不是又哄了什么小姑娘,人家老子举着刀到处追杀你,你才吓得底儿掉,不敢出来的”·“滚滚滚——”顾小白。
“话说回来,”涤非又问,“你们的头发,还有这身行头儿,抽风儿了还是中邪了搞什么呢”·这次被唤作“小五”的卫武说话了,“帅吧现在圈儿里最风行、最时髦的范儿了——”说着得意洋洋地向涤非展示自己的一头长发。
“……”涤非有点难以苟同··“我们现在可是音乐人,这次来就是跟老板商量以后我们的演出、排练的场地和时间·”顾小白笑了起来,用下巴指了指背对着他们坐着的那位,刚准备介绍一番,对方却自己动了动。
顾小白以为他要自我介绍,就没再抢话了··那人的手臂支在沙发的扶手上,指尖轻轻把玩着一张黑桃K的扑克牌,接着他慢慢地转过头,并没有看涤非,而是看向站在左珊旁边的叶歧路。
这是叶歧路第一次近距离围观易云舒··在迪厅迷离又暧昧的光影下,他那飞挑的眼尾与上翘的唇角仿佛在诉说着情人间的爱语——按理说他的眉梢眼角是风流到极点,但又能寻到凌厉的踪迹,二者巧妙地融合,又微妙的矛盾,收放自如、张弛有度,此间的差异,完美地构成了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不见得是叶歧路见过最好看的男- xing -,但绝对是长得最有腔调的··腔调——这是叶歧路对易云舒贴上的第一个标签··然后易云舒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黑桃K亮给叶歧路看——就在叶歧路思索着他这个举动的意义的时候,他轻轻说了一句话,“我是易云舒,你是谁”·“叶歧路。”
“长得不错·”易云舒盖章,然后又瞬间变了脸,毫不客气地说:“但想癞蛤丨蟆吃天鹅肉,还得再修行个三百年·”·叶歧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接着平心静气地微笑,但说出口的话却非常的不平心静气了,“你丫说谁是癞蛤丨蟆呢”·作者有话要说:CP已上线·一见面就火花四- she -开始撕23333·说在前面:绝对不会黑女神·=========================·拜谢珞薰、季常溪的手榴弹~·拜谢不日安好、小啦、梅长苏、鸣音、77的地雷~~~·啊啊啊,非常感谢大家,本以为这本跟之前画风差别那么大,大家会拒绝约我了呢,结果好感动好感动/(ㄒoㄒ)/~~·第3章 ·当下所有人都有点些微的傻眼。
还是顾小白反应的快,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云舒你吃枪药了是怎么着,逮谁跟谁来啊差不多行了哈,放过祖国的花朵好嘛——”·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听到这话易云舒立刻嗤嗤地笑了起来,撇下黑桃K扑克牌,站起身走到左珊面前,给她个二选一,“你是想在这儿接着跳到二点打烊呢还是现在就去坑顾小白一大笔”·左珊看看易云舒,又看看叶歧路,又看看顾小白,接着又看回易云舒,“现在也快一点了,就直接出去找个地方吃宵夜吧。”
易云舒点了点头,挑了下眼尾斜睨了叶歧路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叶歧路抬起手,一把攥住易云舒的右手手腕,猛地将他拽了回来,嘴角依然含笑,声音也很平稳——但是很明显,不爽已经从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里渗透了出来,在场每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出来——“您什么意思说清楚。”
易云舒眼皮略略朝下一垂,目光从叶歧路紧攥着他的手上扫过,接着抬起视线与叶歧路对视,“什么意思抱歉,并没什么深意,就是字面儿的意思。”
叶歧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仍旧冷冷地看着易云舒··反倒是易云舒觉得对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说不定只是在思考拳头到底是落到他脸上的哪个部位比较好呢。
别人不了解,但涤非可是清楚地知道叶歧路的脾气,和下黑手的力度·易云舒毕竟是顾小白和卫武的朋友,在这地方莫名其妙地撕破脸就太不值得了,他就勉强地充当了一回和事佬:·“喂喂喂,二位兄弟,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非得跟这儿迸磁儿一人服个软儿这事儿就结了吧,您二人再这么僵持下去迟早坏菜,顾小白不脚下抹油开溜我‘涤’字倒过来写”·顾小白叫道:“你丫甭他妈放屁我什么时候溜过”·涤非毫不留情地反攻:“初二那年暑假,说好的一起录像厅,后来我跟小五小六都到了,你丫后来怎么着了”·卫武赶紧帮腔:“对对,有这事儿——”·“哎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顾小白边说边看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女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甭他妈再翻小账儿了。”
就在他们三个斗嘴的时候,叶歧路和易云舒近乎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易云舒——”叶歧路干冷的声音在这一刻尤显突兀,就像充满魔力的开关,控制着其他所有人停止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们。
紧接着叶歧路伸出一根手指,理直气壮地从上而下指了指易云舒的心口处,“我会让你深刻认识到你那句话的重要- xing -·”·说完他就松开了手,再也不看易云舒了,径直走到左珊面前,倍儿有风度地微笑,“多谢你今儿的仗义相救,回头有时间请你吃饭,‘三刀一斧’随便挑。”
这变脸速度给左珊都搞得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叶歧路一一对涤非、顾小白、卫武,还有顾小白现在去哄着的那个女生,微微点头示意,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涤非看着叶歧路潇洒远去的背影也有些无语,拍了拍顾小白的肩膀,“你们先玩着,回头甭忘了联系达哥,咱们再聚吧·”·还没等顾小白点头,涤非就凑近了顾小白的耳边,低沉声音带着不满,“不是我在背后嚼舌根,我说你那伙计也忒刺儿头了吧现在好了吧,挺舒坦的事儿被他整了个不欢而散。
这就是我哥们儿没想跟他一般见识,搁我真得先抽他两嘴巴子再说,什么玩意儿吧”·顾小白无奈地耸了下肩,贼笑道:“他那人就那- cao -行,估计是把你那哥们儿当成假想敌了,看左珊跟他聊得眉开眼笑那样儿,也不怪云舒上头,只能怪你那哥们儿条件好,让他有危机感了——其实这也是我的本意,我就是看你那哥们儿长得眉清目秀的,才挤兑左珊过去的,谁知道能变成这样,这摊儿怪我,玩大了。”
“…………”涤非算是听懂了··敢情儿他妈的易云舒是喜欢那左珊,把叶歧路当情敌了·涤非简直无语之极,也不知道该说左珊红颜祸水还是易云舒想得太多。
之后涤非就跟顾小白和卫武打个招呼去追叶歧路了··当他追上叶歧路的时候,叶歧路都走到隆福大厦门口了··夜空中的大雪还在飘扬着··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再提前面的事儿了,推着自行车走过灌肠儿店,叶歧路还请涤非吃了份灌肠儿。
于是就在飘着大雪的深夜,两个男孩并排蹲在东四北大街的马路边上,用冻得发红的手端着热乎乎灌肠儿,一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一边数着前面路过多少辆车··涤非将碗里最后剩下的那点蒜汁儿喝干净了,砸吧砸吧嘴,“真好吃要说灌肠儿还得是隆福寺的,别的哪都不好使。”
“别的地儿我连尝都不想尝·”叶歧路说··涤非搓了搓手,笑道:“现在还不到两点,咱们说好的刷夜的,接下来你想去哪玩这个点儿还开着的,估摸就录像厅、游戏厅、台球厅——对了,你会打台球不”·“甭介,”叶歧路没直接回答涤非的问题,“乌烟儿瘴气的,今儿搓的火儿还不够多走——”说着叶歧路就扶起自行车跳了上去,“干点健康产业,咱们上香山啊。”
“我- cao -”涤非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激动地一扬手,“这好学生的小脑袋瓜儿是有点意思,琢磨出什么事儿都有点非比寻常不同凡响的味道,很可以,走着”·就这样,叶歧路和涤非在最差的环境条件和最差的交通条件双重的阻碍下,毅然决然且牛逼哄哄地出发了。
只不过,当他们那群人之后无数次地聊起1988年的那个东四隆福大厦的夜晚,叶歧路和涤非二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对他们后面这段“香山之行”避而不谈——当时他们觉得自己有多么的牛逼哄哄,后来就觉得当时的自己有多么的傻逼兮兮……·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不过,这也算是青春故事的一种另类的延续。
香山坐落于北京西郊,在当时那个“出了二环就出了北京”的大环境下,香山对于大部分的北京人来说已经是个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了,更别提是两个骑自行车的北京人了。
香山周围地势险峻,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奋战,好不容易骑到山脚下,涤非的自行车的轮胎偏偏被看不清的雪地里的异物给扎破了,力道还挺大,一下子就跑没气儿了,那车子沉得像绑了二百斤砖头,根本骑不动。
叶歧路只好陪涤非将车子锁在香山公园的自行车停车场里··都到香山脚下了,在此处半途而废,两个人谁都不会同意·于是他们拖着已经冻得透心凉的身体又开始徒步爬山。
一步一艰难,等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别说日出了,连个正儿八经的太阳都没见到——·是个下着雪的大- yin -天·叶歧路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了几下,想畅怀大笑又想放声大哭——乱七八糟的情绪积压到一个顶点了,想不顾一切地发泄——他用最大的音量空喊了几声,然后用手掌在嘴巴周围拢成个小喇叭的形状,站在山顶冲着山涧喊道:“啊啊啊啊——我- cao -丨你妈今天老子出门没看黄历啊啊啊傻逼一样的天气傻逼一样的易云舒还有傻逼一样的涤非”然后他敞开了胸怀,朝涤非哈哈大笑起来。
涤非也大笑起来,学着叶歧路的样子对山涧喊:“你丫才傻逼你忘了还有仙女儿一样的左珊”·他们两个人又笑又骂的翻腾了半个多小时,体力消耗差不多了,嗓子也喊得干哑了,就下山了。
再次找到两人的自行车,涤非的那个当下是肯定骑不了,只剩下叶歧路这一台车了··本来涤非是想着,两个人跑出来刷夜,家里现在指不定怎么翻天呢,自行车再扔香山,回去脑壳不得被敲碎,还是两个人换着车骑,或者共骑叶歧路的那一辆,各种办法将就回去得了。
但没曾想叶歧路对涤非的想法一口否决··叶歧路:“甭在那异想天开了你,让我载一个男人快拉倒吧·”·“……”涤非很是无语。
“再说了,咱们车子骑不骑回去都免不了一顿毒打,怎么着脑壳都得碎,还怕再断条腿啊”叶歧路补充道··毫无疑问,涤非被叶歧路这个理论给洗脑成功了。
于是他们坐上了公交车,终于赶在午饭之前回到了家··更毫无疑问的是,家中早已东窗事发,天下大乱了··作者有话要说:分享一个关于“三刀一斧”的详解,来自百度大神:·==============================================·那是85年至89年的事了·第一刀:地安门东.路北.粤菜.玉米耕俗名叉粥·第二刀:北海东边粤菜.四家中它最早·第三刀:东华门的(也有说骡马市.东方饭店北边<肥牛>)·最后一斧在新街口豁口<山釜>·大丨三丨元酒家、明珠海鲜酒家、香港美食城、山釜餐厅·==============================================·八几年普通老百姓工资100-300,在三刀一斧吃一顿1000-3000·就是这么强无敌牛逼23333·几年前听北京朋友们讲起三刀一斧,记忆犹新、叹为观止、差点吓尿2333·必须写上一笔2333333·第4章 ·叶歧路和涤非在胡同的老远处就能听到从他们大院里传出的女人们的吵闹声。
再仔细一听,主旋律无外乎是叶歧路的小姑叶纷飞和涤非的母亲··当然也少不了胡同里的各路大妈阿姨小婶子——正好今天还是周末,自己不用上班,家里的男人们也不用上班,来这边围观的、劝架的、和稀泥的……反正什么样的都有。
叶歧路和涤非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什么都不用再多说,他们已经心知肚明了——两家孩子没了,叶家觉得是涤非的毛病,涤家当然觉得是叶歧路的问题。
当两位当事人没缺胳膊也没断腿的一起回来,而且表面上看来,除了昨天叶歧路脸上挂的彩儿之外再也没有添新伤··涤非妈看到涤非第一眼就大哭起来··而叶纷飞冲上去,二话不说就给了叶歧路一个响亮之极的巴掌,在围观的街坊邻居立刻就有好心人过去拦气得两眼发红的叶纷飞,还对叶歧路使眼色:·“你们这些小破孩儿,说颠儿就乱颠儿了,想没想过家长知道了得多着急啊你爷爷奶奶和涤非爸大半夜就跑出去找你们了,你也不想想你爷爷奶奶多大岁数了,这么死冷的天,到处都是雪,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快,还不快跟你小姑道个歉,说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叶歧路不知道是被冻住了还是愣住了,呆在那一动不动。
这时候叶家二老听到胡同口邻居传达的消息,已经赶了回来,一踏进大门就看到叶歧路一动不动的样子,吓坏了老两口·奶奶的一声“小路”都带了点哭音儿了。
叶歧路慢慢地抬起眼睛看着他的爷爷奶奶··——他们身形的轮廓渐渐地、渐渐地……模糊、扭曲了起来·他们又慢慢地、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他能感觉到一个温热又温柔且干皱的手掌轻轻地覆盖住他的脸颊——那个刚刚被叶纷飞狠狠抽过的脸颊··就在下一秒,他直直地跪了下去·这举动不亚于彗星撞地球,看得大家是目瞪口呆。
紧接着,叶歧路的身躯就像一座轰然倒塌的雕塑,整张脸都埋进了雪里··“小路”“叶歧路”——各种各样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叶纷飞从七手八脚的人们里将叶歧路牢牢地抱在怀中,她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地拍着叶歧路的脸,接着她将掌心覆在叶歧路的额头,几乎刚一沾上就快速地拿开了,“这孩子怎么烫成这样”·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话音还没落叶纷飞就觉得自己仿佛说了一句废话怎么烧的她也算是始作俑者之一啊,如果她不体罚他的话……·不过现在在说这些就太晚了。
叶纷飞看向同样担心害怕的叶家二老,安慰道:“爸妈,你们也甭太担心,大小伙子身体结实着呢,咱们现在快给他送医院去·”·立刻就有不少好心邻居说可以帮忙。
叶纷飞转身在两个邻居的帮助下将叶歧路抱进屋子里··十几分钟之后,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已经回屋的涤母这才开口问了涤非第一句话:“你跟叶家的小子怎么回事前两天你们不还在闹吗就这么两天的功夫你们和好了”·涤非突然就笑了,看着他母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他很特别,特别的特别。”
从走进这个大院开始,全程——·叶歧路嘴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不会说他是对还是错,因为这个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也不会说如果再有下一次,他会怎么做——就像这一次,他明明知道是与非,但依然还要去做一样。
他甚至不想进行一个简单的口头道歉和保证——尽管这是那些人最想从他这儿得到的东西·但这是相当枯燥乏味且无意义的,也尽管这只需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声带一开一闭而已。
然而这些统统都是作为曾经打了半年的对手,涤非喜欢叶歧路身上的点——这种近乎于极端任- xing -的个- xing -,正是在那个被60、70年代压抑了太多太多年的社会和生活环境里,人们最最需要也最最渴求的一抹迸发的曙光——吊诡自我、另类难得,与众不同,又让人欲罢不能。
只要遇到这样的人,涤非就会不留余力地想方设法地攫住他们,因为他们的人生就像一场长长的胶片电影,完美诠释了属于自己的色彩斑斓和独一无二·——特别的特别。
虽然叶歧路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昏倒,但他的身体确实没什么大碍,纯属是在冬夜里翻腾了太久硬生生冻出来毛病的,医生过来了只开了些去热药和感冒消炎药·倒是叶爷爷的腿疾旧病复发了。
话虽如此,叶歧路还是躺在床上高烧持续几天不见退,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了··而涤非呢,也被他爸爸揍得屁股开花,卧床不起了··叶歧路是在一周之后彻底退烧的。
恰好那天叶纷飞和叶奶奶陪着叶爷爷到医院治疗腿疾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在床上躺了太久了,身体都虚了半截儿,晃晃悠悠地起身,刚准备下床去拿水喝,就有一个人推门而入。
那个人裹着洗得微微发白的黑色棉衣,黑色的棉帽下是一张干净的脸,一见到叶歧路的动作,便走过去将他轻轻扶回床边坐下,然后帮他倒了杯水递给他··叶歧路淡淡一笑,干哑着嗓子说:“鹏飞,这么老远的路,你过来干嘛呀。”
“哼哼——”柏鹏飞笑哼道,“你丫挺的净会给我找麻烦,我不管你谁还稀得管你”·“唉哈,多新鲜呢,甭给我来这套,”叶歧路浅浅喝了口水,笑了起来,“你都多久没进过咱们叶家的大门儿了我奶奶昨天还叨叨你呢。”
“前一阵子不是眼瞧着期末了么,”柏鹏飞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东直门的老家拆了之后我们家就被打发到郊区去了,哪能像从前一样那么方便啊。”
“才三环而已,怎么就郊区了·况且你们还住上高楼大厦了呢·”·“打住”柏鹏飞不以为意,“就凭你家,真要住个高楼大厦还不是弹指之间的事儿”·叶歧路看了柏鹏飞一眼,没再说话。
柏鹏飞也极有默契地换了个话题——“光跟你贫嘴儿了,差点忘了正事儿·”说着他就放下身后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几张卷子和几本笔记,“其他的甭说,在学习考试这方面你小子真是个行家,看看,又被你涮了个头名——”·叶歧路一见到压在最上面的卷纸的头题就知道是什么了,单手接过翻看起来。
柏鹏飞接着说:“忒给老马得面儿了,你是没看到今天发成绩的时候老马眉开眼笑那模样儿·”——老马是指他们的班主任··叶歧路大致翻了翻就将卷纸放到一边,然后不动声色地注视柏鹏飞。
不算尴尬的几分钟沉默后——·“你呢”叶歧路突然问··又过了十几秒钟,柏鹏飞轻笑了声,“其实我也不错啦,我是第二名。”
叶歧路认认真真地看着柏鹏飞——·“在我面前,你不用强颜欢笑·”他说··他这边话音将落,柏鹏飞就沉默不言了··正如柏鹏飞所说,在学习这件事上,叶歧路从小到大都是个“别人家的孩子”。
从小学开始,他就永远压着同年级的发小柏鹏飞··柏鹏飞从来不抑制他的嫉妒和不服,但同时,他每一次对叶歧路的祝福也都是发自内心的,他真心替他高兴··但,柏母可不是。
她无法忍受失败,她用她的思想去疯狂“雕刻”柏鹏飞,言语攻击和棍棒教育更是家常便饭··…·这么多年,叶歧路对柏母都有些麻木了,只好劝慰柏鹏飞:“下次就是中考了,咱们现在住得这么老远,估摸着也没机会考到一个高中了,你在高中争点气,能消停三年。”
柏鹏飞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之间,大门从外被推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还未等叶歧路定眼看清冲进来的人具体是谁——柏鹏飞已经冲了上去。
下一秒,他就透过柏鹏飞的肩膀侧影看到了微微扫动的黑色长发··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目光略略一动——是落在深黄色瓷砖地板上的红色血液··再下一秒,随着柏鹏飞地转动,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小姑”·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的网炸了电脑根本打不开后台折腾了半天我还是用流量上app发的QAQ·发小上线⊙▽⊙·歧路这朵交际花啊这么多好哥们儿,云舒将来是要泡在醋缸里翻滚的节奏啊23333333·马上就进入主题啦~~~~·===============·拜谢////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啾破费啦╭(╯ε╰)╮·第5章 ·叶歧路立刻飞奔下床,三个大步冲过去,险些都没站稳。
等到他看到叶纷飞的伤势的时候,眉心统统拢到一起去了··一条不深不浅的伤痕从耳根处划到了苹果肌,鲜红色的血液还在一点点地渗出··叶歧路凑上前去,先拉起叶纷飞的一只手上下查看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快,快——”叶纷飞说话的时候,尚在流血的伤口变得栩栩如生了起来,“去门口,他们在门口——”·叶纷飞的一句话还没说完,柏鹏飞就将怀中的叶纷飞交付给叶歧路,叶歧路的“鹏飞”刚刚喊出口,他已经跑出大门口了。
叶歧路没有迫不及待的出去一探究竟,而是先把叶纷飞扶到床上坐下,再拿桌上的白开水帮叶纷飞冲掉伤口上的灰尘··没过上一分钟,外面吵闹的声音就越演越烈。
连受伤中的涤非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叶家的大门敞开着——这在北京的大冬天就像个奇景——“歧路,在家吗甭糟践那点儿热乎气儿了”说着涤非就走了进来,停在门口处喊道:“外面怎么回事啊”·叶歧路轻轻拍了拍叶纷飞的肩膀,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甭担心。”
等叶歧路和涤非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混乱不堪了··柏鹏飞和另一个背着个大包、穿着新式皮衣、看起来的二十六七岁的男人,与另外几个男人撕打在一起,嘴里还大骂着:“打女人你们丫的也算大老爷们儿真他妈齁着我了”·叶歧路看到这样的场面,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大病初愈,直接冲进战圈儿,一边嚷嚷着“甭掐了有话好说”一边暗搓搓地拉偏架——只拦着对面的人,不让他们得以施展拳脚,却决然不挡着柏鹏飞。
叶歧路也好,涤非也罢,这帮人都是从小在胡同大院里茬架长大的,对于拉偏架这件事都颇有心得——明面上是善意劝和,其实就是在搅混水·而且还相当大义凛然,在有大群围观人士在的时候,对面的人只能哑巴吃黄连。
这不,一来二去,没用上两分钟,对面的劣势就出来了··可是那年代的北京顽主儿是吃素的·一把就薅过柏鹏飞,照着他的脑袋就狠狠地抡了下去·叶歧路看到,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到了那个人的裤裆上。
那人立刻跪在地上鬼哭狼嚎了起来··眼看着场面已经刹不住了——·“雷子来啦”突然有人喊了一句··那几个人立刻停了手,其中裆部受创的男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人叫骂道:“赵志东,咱们没完早晚给你丫办咯”·“去你妈的”那个叫赵志东的男人骂道。
那几个人也骂了两句,但还是转身跑了··其实根本没什么警察,那是涤非灵机一动喊的··“将将儿那个女生呢”赵志东说着就要往大院里走。
“等一下——”叶歧路挡在赵志东的身前,“先说清楚你是谁,他们是谁·”·赵志东一一看过叶歧路、涤非、柏鹏飞,可能觉得这三个十几岁大男孩看起来就处世不深,不会是线人,就实话实说了,“我叫赵志东。”
说着用肩膀颠了下后面背着的大包:·“是玩这个的·至于刚刚那帮膈应人的孙贼,不就是街上到处乱溜达儿的社会蛀虫么仗着家里好像有点权势,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哪儿有他们哪儿有混事儿。
老子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个逼样儿,跟他们有些过节,就写了首歌埋汰他们·这不就被丫挺的给猫上了么·”·柏鹏飞还没听完就转身跑回屋里去了··叶歧路和涤非下意识地对看了一眼,然后又问道:“那我小姑又怎么会挂彩儿的”·“哈,原来你是她的侄子,”赵志东笑了笑,“我是来珠市口找老何的,老何你们门儿清儿吧”——老何是珠市口豆汁儿店的老板,他们隔三差五就跑过去喝,当然清楚得很。
“谁知道他妈冤家路窄,赶不巧就跟那几个孙贼碰头了·估摸着也是他们一直逮不到我,才破釜沉舟,他妈的蹲在老何这边堵人了·”赵志东顿了顿,“要是没你小姑,我的命保不准都交代在胡同口了。
多亏着她帮我推那一下,反倒让她受伤了——我心里也倍儿不是滋味儿,不管怎么说,你们得让我跟她当面道个谢·”·涤非想了一下,试探着说:“你是不是认识达哥”·赵志东上下打量了涤非一遍,才说:“如果你口中的达哥是徐达的话,我认识。”
叶歧路和涤非又对看了一眼,涤非略略点了下头··“那你跟我过来·”叶歧路领着赵志东走进大院··赵志东先进了屋··在门外面涤非拉住了叶歧路,- yin -恻恻地轻声说:“歧路,我跟你讲,这个人跟小白小五还有易云舒他们是一个圈子的,我一看他上下的行头就猜到他是个摇滚老炮儿,他们那些人在女生方面都倍儿坏没一个好人,就连小白都是。
你小姑一个大家闺秀,甭为了图个新鲜刺激,被他圈拢到一起玩儿,摇滚老炮儿身边的‘尖果儿’哪个不是‘声名赫赫’末了儿甭把自己个儿给勺上。”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叶歧路一下子就想到了左珊··她算是易云舒身边的“尖果儿”吗·“行了,你赶紧回屋吧。
我也回家了,妈的冻死我了”说完涤非转身就跑了··叶歧路进了屋,关上门··叶纷飞和赵志东分别坐在床边和椅子上,有说有笑地交谈。
刚刚涤非的一番话之后,左珊那张石破天惊的美貌脸蛋儿就在叶歧路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已经抑制了好几天不去想她究竟有多美··妈的叶歧路在心里骂道,真是应了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突如其来的,左珊的脸蛋腾起缕缕白烟,它们肆意地散发入他的大脑中,和脑海中原本的记忆搅合在一起群魔乱舞——变化、纠缠、扭动,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最后幻化成了易云舒的脸,他正大光明地狞笑着,又嘲讽又鄙夷——·叶歧路内心的晴雨表一下子从和风微敛变成了乌云密布。
“歧路”叶纷飞叫了他一声,“怎么愣住了你爷爷奶奶还在医院呢,我要拿点儿东西过去,正好找医生看看我这脸。
赵先生要去前面找何师傅,你不是说今天就要去教傅传心功课吗你们顺道儿·”·叶歧路毫不留情地将脑海中的易云舒踹到见不得人的角落里,从书包里翻出两本书,扯过床上的棉衣,看向柏鹏飞,“时间真不早了,我们就不留你吃饭了,赶明儿我去找你玩。”
柏鹏飞也知道叶歧路是碍于柏母,这个理儿没得挑,他跟叶纷飞道别后,背上书包和叶歧路、赵志东一起离开了叶家··柏鹏飞今天没骑自行车,到路边搭乘公交车走了。
叶歧路不想搭理赵志东,而赵志东也不见得就想搭理叶歧路··两个人沿着马路边各自前进——叶歧路对这条路了如指掌,就一边翻着书一边走,赵志东左顾右盼着。
直到赵志东的目光定在了叶歧路手中的书上——他看不清那是一本什么书,不过从那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小字和时不时冒出来的一行公式,可以推算出大概是一本数学类或者物理类的辅导书。
一本中学生辅导书还不足以吸引赵志东的注意力的,重点是叶歧路正在看的那一页的左上角——那用飞扬的花体写的“Rock Star”字样··赵志东将视线挪到了叶歧路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几秒钟后才问道:“你喜欢摇滚吗”·叶歧路愣了一下。
“喜欢摇滚吗”紧接着赵志东又换了一种问法,“你喜欢听歌吗”·叶歧路根本不知道赵志东没头没脑问这个干什么,不过既然对方问了他喜不喜欢听歌,他如实回答道:“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偶尔听听也还不错,当然不是东方红,我是说邓丽君苏芮和张蔷。”
“……”赵志东无语了一下,但随即又笑了起来,“港台的一些歌曲确实很好听也前卫——”·叶歧路合上手中的书转头看着赵志东——不知道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还是如何,对方问了个相当鬼使神差的问题——他见到赵志东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要不要跟我去见识一下真正的音乐很疯狂,你会改变原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叶歧路微微扬眉,“在哪”·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一章小姑打歧路的事——·第一,以前家长打孩子太正常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从小被打到大的,很多时候的理由现在看来都非常可笑,我曾经因为汽水买错了口味回来被家长吊起来打过,是的就是吊起来,当然他们现在不承认了⊙﹏⊙…………包括老师也打人,以前体罚不要太家常便饭,一直到初中还在被打手心,几十个几十个,有事没事老师就捅你一下,到了高中那会儿老师才不敢碰学生了,新闻也出过好多因为老师打学生的纠纷………昨天我问了好多基友,都是女孩子,纷纷表示小时候都是被打的QAQ·第二,前面第一章的时候就写过,他因为和涤非打架,姑姑回家收拾他,他不仅不怎么疼,还偷笑气她…歧路从小是跟爷爷奶奶的,就他爷爷奶奶对他的溺爱程度,没有个姑姑在旁边总用棍棒教育,他这个熊孩子真的会上天的…·第三,姑姑的- xing -格确实存在问题,但她是很爱歧路的,也是一心一意为他好╭(╯ε╰)╮·本章摇滚已上线,那么云舒还会远吗2333333·第6章 ·赵志东口中的“party”晚上才开始,不过这样最好,叶歧路并不想因为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情耽误了他的承诺。
他答应了老傅要给傅传心补习功课··还没到炒肝店,叶歧路就能听到老傅在店门口开讲他从前当兵的日子·那只耸拉着眼皮的大金毛在高丨潮处时不时配合着老傅吠几声,那叫一个天丨衣无缝。
而同样蹲在门口的除了那只金毛,还有老傅的小儿子傅立文··傅立文年纪不大,比叶歧路小了四岁有余·在珠市口也算个小名人了,主要是因为他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每逢饭点就蹲在炒肝店门口,端个饭碗往嘴里大口扒拉着米饭。
更可气的是他每次还要边吃边挤兑路过的人,例如什么——·“哈哈哈,让你见天儿的瞎颠儿,倒不上来气儿了吧·”·“你小子有点儿出息,甭一天到晚净跟姑娘打联联,你丫就一灯泡儿知道不”·反正诸如此类,将老北京的臭贫发挥的淋漓尽致。
那时候的珠市口,叶歧路是最拉仇恨的,因为他的优异成绩和眉梢眼角的冷漠倨傲;而最欠抽的毫无疑问是傅立文,他的那张破嘴有时候真让人恨不得撕烂丫的··叶歧路一靠近,傅立文黑溜溜的眼睛就注视他,端着饭碗又往嘴里扒一口饭,- yin -阳怪气地叫:“哎呦呵,叶歧路老师来了,赶紧的快进屋儿,您的好学生等的黄花菜儿都凉了……还真别说,我越看越觉得你俩忒搭调儿,那个词儿是怎么说的来着……哎对,蛇鼠一窝。”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叶歧路的目光在傅立文的身上荡了一圈,没什么情绪地说:“会聊天吗”·傅立文斜楞了叶歧路一眼,刚要反击回去,就被老傅直接一个脑盖拍老实了,“小屁孩子才吃几年饭啊你那破嘴就不能有个把门儿的成天胡咧咧个没玩没了的,有你那么说哥哥们的吗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去写几道题”·傅立文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看不上傅传心那个娘娘腔,连带着叶歧路一起,呸没出息透了”·“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吧”老傅又是一个脑盖上去,“砰”的一声连叶歧路都吃了一惊,而傅立文直接蹲在那疼哭了,擎着饭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叶歧路识趣地走进了炒肝店——傅传心正躲在厨房门后面偷偷摸摸地往外看··见到叶歧路进来了,傅传心才蹑手蹑脚地亮出身影··不得不说傅传心长得着实周正,浓眉大眼一身凛然的那种帅气,丝毫没有傅立文所谓的“娘娘腔”——在叶歧路看来,傅传心最多就是胆子小一点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尤其胆小……·叶歧路在炒肝店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示意傅传心坐在他的对面,然后他摊开之前来时在看的那本辅导书,摆在傅传心的面前,“你给我说的这几道题我都看了,这在代数里不算是最难的类型题——”说着他拿过傅传心的钢笔,在一张白纸上演算了五分钟,将解题过程递给傅传心,“你先自己看看能不能懂。”
傅传心接过答案认真钻研了起来··在这期间叶歧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Rock Star”上,他突然问道:“Rock你喜欢摇滚”·傅传心点点头。
“摇滚,摇滚……”叶歧路在唇齿间咀嚼了几次,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我们中国真的有摇滚吗”·“当然啊”傅传心略微有些激动了,眉飞色舞地说,“歧路哥你平时没关注的吗方晓啊去年他就超级有名儿了,还是我们北京人呢。”
叶歧路皱了一下眉··好像……听说过……·又好像没听说过……·几个小时后赵志刚就从老何那边过来找叶歧路了。
无独有偶的是,涤非正好也出来找叶歧路,三个人顺理成章的在炒肝店碰头了··说明了去处,涤非当然要参与一份——他那坏掉的自行车还扔在香山呢,不过这些问题在他们这儿都不叫事儿,从家里偷个自行车出来还不易如反掌·至于回家会不会又要遭一顿打,那也是明天的事儿了。
当他们骑车到达五道口的目的地时,星星已经挂满了天空··而夜晚的到来,正是点燃一切的开始··他们锁好自行车后,又走了十来分钟,赵志刚停住了脚。
叶歧路看了一眼旁边的这家店,大咧咧的几个字母悬挂在上方,“Timeout”,经典的迪斯科夜总会装潢,虽然表面装潢的相当前卫,但也抵挡不住从内而外散发的一股醉生梦死的味道。
说真的,在这个时候,叶歧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一切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至于疯狂那就更差之十万八千里了··“走——”赵志刚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然而等他们刚踏进店门的第一脚,叶歧路就发现自己何止大错特错·虽然只有薄薄的一扇门,但却将这个世界硬生生地隔出了两个时空·令人窒息的鼓点声毫不留情地洞穿着耳膜——尽管他们似乎还在很遥远的地方。
Timeout的楼梯是向下走的·叶歧路还是头一次见到有迪斯科这样设计,但话又说回来,这是名副其实的Underworlds,地下世界·楼梯不算长,但也不算短,旁边的墙壁涂满了不知所云的涂鸦和鬼画符一样的签名——显然大部分乐手或者歌迷在这面墙上留下他们的大名时,头脑是混沌不堪的。
当叶歧路见到这个地下世界的第一眼的时候,宛如遇到了人生的初恋,那种欲语还休、怦然心动的悸动感——·这个地方竟然这么大·而且有着数量不算少的客人,都快要堪称人头攒动了。
·叶歧路粗略估算了一下,最少最少也有小一百人了··接下来他注意到这里不同于普通迪斯科的另一个地方: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吧台和坐席,一个都没有制造者仿佛清楚地知道,人们在这里不要那些东西,它们的作用只是障碍。
之前的一个绚烂的舞台已经进入了尾声··叶歧路他们也只听到了尾声·不过仅仅是个尾声,就让叶歧路已经难以分辨舞台上的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器械。
紧接着,叶歧路就觉得周围的人都已经疯了,有几个女同志看起来都快进入崩溃的边缘了,在嚎啕大哭——叶歧路只能看到她们的动作和表情,哭声尽数淹没在疯狂的鼓点和疯狂的吉他声和疯狂的嘶吼中了。
“走,我们往前面挤挤·”赵志东说道,然后扯着叶歧路和涤非的胳膊就往前挤··灯光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全灭,一片黑暗里,掀起的是更疯狂的叫喊。
咚咚咚——呛——·最先是鼓声··人们翘首以盼··咚咚咚——·还是鼓声··鼓声敲击的时间越长,越能敲击进人的心里——每多敲一下,就多陷入一分。
就在人们甚至以为这支乐队只有鼓手上场的时候,主唱一声划破天际的呐喊撕破了最后的防线··下一秒,吉他和贝斯一起横行霸道地灌进了人们的耳朵里··而主唱这个时候又没了声音,只留下了吉他在贝斯和鼓的辅助下忘我地Solo,华丽到无以复加,堆叠到人们头皮发炸。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黑风车”赵志东扯起嗓子对叶歧路喊,“这个乐队的吉他是个非人类大部分的吉他solo是在间奏或者高丨潮,宣泄情绪的,而杨平科是个他妈的神经病炫技炫到丧心病狂应该是国内电吉他第一好手啦”·赵志东的话音将落,灯光骤然亮起·从黑变为白,毫无过渡,就像黑风车乐队一样,极端且犀利。
与此同时,站在话筒架之后的主唱闭着眼数完最后一个拍子,猛地张开眼睛,嘶吼起来··是的,那是嘶吼那是来自地狱的声音——每个人都在接受最后的审判。
在华丽的旋律之下,撕心裂肺的嘶吼——两种极端天丨衣无缝地嵌合在一起,仿佛他们天生就是神仙伴侣,又仿佛他们天生就有杀父之仇——他们纠缠、亲吻、拉扯、厮杀·而这个主唱在舞台上最常用的动作就是饱含质问地指向观众。
每次他一指下来,观众就会掀起比之前更高一倍分贝的音浪··简直是冲击波·叶歧路难以控制心跳地加快··是不是连上帝都要疯了·最后,那个拥有着一头长发的主唱仿佛在对天地宣誓般的大吼了一句:·“我们将拥有一整个世界”·然后,他们华丽退场。
留下的是一室发疯的歌迷··甚至连服务人员都在起舞了··叶歧路深呼吸了好几次··涤非也在忘我地呐喊··这就是摇滚·要宣泄要纵情要质问要疯狂·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Rock·还是那句话,摇滚已经来了,云舒还会远吗23333333·第7章 ·紧接着,灯光再次消失。
下一个乐队登场了··是由清亮的钢琴声开场的——那是从键盘发出的声音··他们没像黑风车乐队那样用灯光玩弄观众的心理,而是直接将灯光开到最大一档——这样反而更方便人们去欣赏、去膜拜主唱那迷醉的表情。
叶歧路一见到他们就睁大了眼睛··太难以置信了·站在舞台之上、话筒架前的主唱竟然是易云舒·在绚烂的灯光下,他的那张帅气的脸蛋足可以去演一场好莱坞电影。
而他身后的是顾小白和卫武他们··而这场才是将气氛真正的推到了无可比拟的巅峰·单块组让吉他时而电子时而鬼畜,键盘也不落下风,甚至有的段落在和吉他对飚的时候还略占上风。
而作为主唱的易云舒基本上已经进入自我世界里了——叶歧路甚至怀疑易云舒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演出还是在做梦··“我- cao -这是摇滚吗”赵志东丨突然之间骂了一句出来,但他听了半分钟,又超乎意料地大叫:“迷幻啊,是迷幻吗秘密乐队这帮人真他妈是疯了玩迷幻”·迷幻单单是听到这个词,叶歧路就有一种顾名思义的感觉……·赵志东继续说:“这种摇滚类型的核心就是迷幻丨药。
在国外,迷幻乐队的主唱经常嗑着药上台,压根儿不是什么新闻·但这儿是中国,易云舒要是敢碰迷幻丨药可够瞧的·不过今儿算是大开眼界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现场版的迷幻我们之中也有人唱迷幻了”·可是,显而易见的,赵志东的百感交集已经被淹没在了浪潮里。
这也是迷幻摇滚的魅力,主唱越是如梦似幻,观众越为之疯狂··因为他的美貌,因为他的歌喉,因为他的另类和迷幻··他将牢牢抓住所有人的心,控制他们,支配他们,让他们为他发疯,为他发狂·“The end of laughter and soft lies(结束了笑声和温柔的谎言)·The end of nights we tried to die(结束了,我们争相赴死的断魂之夜)·This is the end……(这是结局……)”·渐渐的,渐渐的,静止了。
这个空间静止了,这个时间静止了··在跳舞的人停止了舞步,在呐喊的人闭紧了嘴巴,在哭泣的人不再流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五彩绚烂的光芒之下的易云舒。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笑了一下··“Father……”·“……Yes,son.”·他在发光,仿佛天使降临人间··“……I want to kill you.”·“Mother……”·就在所有人近乎静止的时候,吉他和键盘却不合时宜地疯狂弹奏。
连叶歧路都能感觉到吉他和键盘,甚至鼓和贝斯逐渐上升的焦躁,这首歌曲的乐手在拼命地按键盘、推弦、敲鼓··然而还是无法阻挡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双手合十。
包括叶歧路也不例外,他也在等待——·等待——·等待——·乐手们永远拉不回一个已经疯掉了的主唱——·因为他已经牢牢地将所有人控制在了掌心之中。
他再次笑了,还是只有一下··“……I want to fuck!Fuck!Fuck!Fuck!Fuck!Fuck……·“I want to fuck you!”·天使一瞬间变成了魔鬼·此时此刻,叶歧路才真正体会到了赵志东所说的“疯狂”·这个地方沸腾了·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这个世界沸腾了·疯狂的呐喊已经远远不够让人们宣泄,他们只好张牙舞爪起来·而这个时候的叶歧路已经目瞪口呆了,甚至有点头晕目眩·疯了疯了,全都疯了,台上台下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表演结束。
台上的人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乐器了,之后还有几个乐队将要上台,不论他们的表演是否震撼,但对于叶歧路来说,一切都变得不重要··因为他的脑海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有带有现代色彩的艺术革命。
——“There is no right or wrong, there is no reason, there is no one here to live.(这里没有对与错,这里没有任何原因,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人类最吊诡、也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语言和文字,它们在特定的情境或氛围下,很容易就会产生一系列的精神控制——·比如传销组织,他们熟练地玩弄话语、玩弄人- xing -的欲望,描绘出一副“美好的蓝图”,大部分人轻而易举地深陷其中,失去思考能力。
同样的,通过玩弄语言、玩弄思想、玩弄意识从而塑造出与道德对立的情境,大部分人的原欲、原恶、原罪就会彰显——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现代文明国家会禁止暴力和色丨情。
如果人类不压抑,任由这些喷发,结果完全无法想象··而这个由易云舒带领的名为“Secret”的乐队到底想表达什么·也许它只是个意向,是主唱失去理智后的胡言乱语。
也或许它连意向都不是,只是主唱一场关于原欲的精神控制游戏……·也说不定是主唱从尼采的悲剧哲学解读俄狄浦斯,想传递给人们古希腊悲剧心理……·又或许……·呵,谁知道呢·不论是哪种,叶歧路都无从知晓,这是Secret,是非常成功的秘密。
能将音乐玩到让他不停地去联想他课余读过的那点似懂非懂的哲学知识……叶歧路是无话可说了,甚至是有点刮目相看··而更意外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邹队长穿着英姿飒爽的警察制服从天而降·身后还跟着少说十几个警察··他大手一挥,举起大喇叭贴在嘴边,用力大喊道:“聚众传播- yín -丨秽思想把台上面的全部给我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被喇叭放大的声音风卷残云般,让上一秒还在热血沸腾的空间顷刻间鸦雀无声。
人们在面面相觑··看到邹队长,涤非立刻去扯叶歧路的胳膊,“这不是前一阵子在隆福寺逮住你的那个警察吗咱们还是快跑吧,他攥着你的小辫儿,甭在这节骨眼儿撞上枪口”·叶歧路抬头看了一眼舞台——顾小白本来还异想天开着把键盘背走,但千钧一发之际一切都来不及了,易云舒直接拉着顾小白从舞台上飞跳进人群中。
叶歧路暗暗赞了一下·这个举动才是正确的,水能载舟的道理啊……这么多人都挤在那,警察哪能这么好抓的··“先用不着跑,”叶歧路说,“他这次是来抓易云舒他们的,又不知道我们也在,这儿全是人,他能看到我们”·“可是歧路啊……”涤非用力地拍着叶歧路的手,目光锁定在他的身后,“他在往我们这儿来了啊”·接着就听到邹队长在不远处叫道:“哎呦,这不是小金同学吗你们戏剧学院的老师知道你见天儿的往这种地方跑吗”·赵志东刚才光顾着看易云舒他们那边了,没注意叶歧路这边,一转眼怎么邹队长往他们这儿来了呢再一听邹队长的话,他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软底子在他手里捏着邹队长可是软硬不吃的主儿,甭跟他叫板,今天他的目的不是你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快跑”·话音未落叶歧路就撒丫子跑了。
虽然他们这次是来抓秘密乐队聚众唱- yín -词艳曲的,但叶歧路可是他上次在隆福大厦就想收拾的人,邹队长哪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已经有十几个同事去追秘密乐队了,他这次绝对不能放过叶歧路·于是邹队长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叶歧路到底比邹队长年轻,而且自身体力和速度都达标,一路风驰电掣将邹队长彻底甩在身后·可邹队长也不是吃素的,比赛跑虽然追不上叶歧路,但也不会被落下太远。
叶歧路在后台的小路转来转去,前面一个拐角处,他刚拐进去——·下一秒,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显然两边的人都在飞跑··惯- xing -使然,叶歧路拉住对面的人,一起往后退了几步,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墙上。
真他妈疼·但叶歧路立刻就稳住了自己,接着稳住了对方··正是易云舒··他的后面还跟着顾小白,一个刹车没搂住,差点又撞一次车。
“他在后面”叶歧路竖起拇指,指了下身后的方向——“往回跑”叶歧路顾不上其他的了,推了推他们两个,让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去,来不及解释太多,又带头大跑起来。
叶歧路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能瞎乱绕,竟然让他从厨房的小后门绕了出来··门外有两个老伯推着手推车,推车上面摆放着一个个的大塑料桶,异味很大,那是收取饭店需要倒掉的剩余食物,回去当猪食喂猪的。
他们几个还差点跟收猪食的老伯撞上··多亏了叶歧路的身体控制力比较好,才避免了悲剧发生……·这个地方离叶歧路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已经很近了,他快速冲进停车场,骑着自行车出来。
易云舒他们两个还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骑近了才听到顾小白说:“云舒你真是……唱疯了也没你那么疯的啊……我和小五岩子都快要把家伙事儿给弹出个窟窿眼儿了,就是为了提醒你甭再往下唱了……结果你呢……看看现在,搞得狼狈不堪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家伙事儿还在里面呢,搞不好老板都得摊上事儿。”
易云舒眉心微拢,挑起眼角看着顾小白··叶歧路骑车过去,停在他俩的面前,“你们还有两个人呢,他们呢”·“甭管他们,”顾小白看起来有些烦躁,“雷子要揪的是云舒,他们最多就是吃挂落儿。”
说话间叶歧路就看到从易云舒和顾小白后面,刚刚他们跑过来的那条路上有身穿警察制服的人跑来了··“我- cao -他们来了”·顾小白赶紧回头一看,然后二话不说就拉着易云舒上了叶歧路的自行车后座,还拍了拍叶歧路的肩膀,“兄弟,之前的事儿都是我们的不对,在这跟您赔不是了,算我求您,赶紧把云舒带走,猫两天避避风头再说,啊,就拜托您了啊——”·叶歧路:“…………”·这……哪跟哪啊·作者有话要说:云舒唱的歌是美国迷幻摇滚乐队The Doors的名曲《The end》,并非原创,后面云舒自己会讲。
The end精髓就在于最后几句独白,在文中,前面歌词都带了中文,只有那几句我没有汉译,单词很简单,都能看懂,但是冲击波是巨大的——尤其是在那个邓丽君都被封过的年代……这现在听都相当违背伦理,所以云舒在当时是非常非常非常前卫且疯狂的,被当做大众传播- yín -丨词艳丨曲抓起来教育,一点都不夸张,而且显然他也不是第一次玩出格了2333333·因为出差在外,基本上没时间码字,都在挥霍存稿QAQ 路上写了一些,但是接下来的两章都有点倡促,刚刚我自己读的时候觉得很不通顺,需要大改一下情节,所以明天会很晚些更新,小伙伴们可以晚上来看,如果睡前还没有就不用等啦,早点休息~早晨来看吧╭(╯ε╰)╮·第8章 ·顾小白说完话就转身跑了。
眼看着警察越来越近,叶歧路还是以大局为重,要是真被抓了,别说易云舒了,连他自己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叶歧路立刻用他能踩出的最快速度窜了出去··那些警察呼啸着追着叶歧路和易云舒跑了两条街——在五道口百货市场旁边的岔路被甩掉了。
为了保险起见,叶歧路又多骑了三条街,在路灯下停了自行车··易云舒从自行车后座跳了下去,一头就钻进旁边的一家食杂店——速度之快,叶歧路抬头的时候,只能看到挂着塑料彩色绳子的门帘在抖动。
没两分钟,易云舒就从里面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两瓶可乐汽水··过了几秒钟后,一瓶汽水就递到了叶歧路的面前,并伴随着易云舒的一句——“谢了。”
叶歧路挑起了一侧眉,脑子中略微转了几下,才浅笑着接过易云舒的汽水,喝了一口就还了回去,“心意领了,但不凑巧的是,这东西太甜,我根本喝不下去。”
易云舒看着叶歧路,冷冷地笑了一声,“我发现你这人真他妈味儿”·“所以呢”叶歧路挑眉一问,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您说我是癞蛤丨蟆的时候不味儿”·易云舒一口气喝光自己的那瓶汽水,然后仰天长吁了一口气,半晌才对叶歧路说:“大家都是男的,您丫也甭跟我在这甩片儿汤话,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看上左珊了。”
紧接着他又充满蔑视地甩出一句话——“好好照照镜子吧您·”·“那又怎样歇菜吧你”叶歧路冷漠又傲慢地说,“你丫算她的谁啊”·说完叶歧路又瞪了易云舒一眼,自顾自地骑着自行车离开。
叶歧路前脚刚骑走,后脚就听到易云舒的一句标准的京味儿国骂,以及那个同步炸开在自行车脚蹬边的玻璃汽水瓶子··这一次的突发情况不在意料之中,叶歧路和涤非也没有提前商量碰面的地点。
不过叶歧路很早就知道涤非和朋友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旦他们在外面走散了,就会去东华门夜市的小食档会和——以前关系尚未缓解的他们曾在那儿不期而遇了无数次。
东华门的小食档是个体经营的,结构非常简单,布棚下的小面摊,一个灯泡就可以照亮整个排挡·几张可折叠的破桌子都掉漆了,但白案师傅的手艺那是一等一,丁点儿不输名牌大酒店,并且通宵营业,他们晚上出门玩,尤其还是大冬天,总少不了去东华门搓一口热腾腾的面。
叶歧路骑了几十分钟,脸都冻僵了才到东华门夜市的小食档,果然涤非已经在了,旁边还坐着赵志东和另一个男人——其实叶歧路认识这个人,他就是涤非口中的“达哥”。
徐达不是珠市口的人,但在那个年代,他的行头打扮足以引起所有人的目光——他虽然并不像顾小白、赵志东那些人留着一头长发,但是他的短发却活脱脱像一个打满了发胶的刺猬,看起来似乎比那些长发男人还要怪诞一些,再配上蛤丨蟆镜和喇叭裤,让叶歧路想不注意他都难。
徐达常常出现在珠市口,据叶歧路的观察,无一例外是来喝老何的豆汁儿的··叶歧路突然想到赵志东也是来珠市口找老何的……难道这些摇滚青年都有喝豆汁儿的习惯·涤非老远就看到叶歧路骑车的身影,对他摆手喊道:“歧路,这里这里”·叶歧路将自行车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那旁边还有三辆自行车,他认出其中一辆是涤非家的。
涤非喊道:“我在Timeout那边里里外外找了两圈儿,连个你的影儿都没摸到,可吓菜我了,就怕一转身得去炮儿局接你·”·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我从后门儿骑车跑了。”
叶歧路刚走过去,涤非就站了起来,一边搭着徐达的肩膀,一边抓过叶歧路的胳膊,互相介绍道:“达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叶歧路;歧路,这是徐达,我中学时候的学长。”
·仪式- xing -的握手就免了,他们就互相点头致意了一下··叶歧路对小食档的白案师傅招呼了一声,“师傅,老样子,少葱花多香菜。”
“——好咧”白案师傅扯着嗓子应和··叶歧路叫完面,才将注意力转回到饭桌上,那三个人已经继续聊天了,主题无外乎就是今晚的party。
“——我可是大开眼界了,先是‘黑风车’,杨平科素来吉他疯子我们都知道,更让我意外的是他们乐队的主唱李北候,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唱黑金那一套的”赵志东问。
“你甭傻帽儿了·”徐达挑了一口面条,“黑金的录像我也扒过,他的黑嗓就那点儿花活,蒙谁呢气势嘛,倒是够足·他们乐队拔尖儿的只有杨平科的吉他。
要真这个的——”徐达竖起大拇指,“真立大拇哥儿的还得是那‘秘密’·”·“哎你还甭说,”赵志东收起搭在桌边的胳膊,一脸费解地问徐达,“我可记得‘秘密’里面两个人都是你带出来的,他们怎么不学你玩朋克,反倒是去玩儿上迷幻了呢”·“你心里明镜儿,人家玩什么我怎么控制得了”徐达吹了吹面条,“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玩朋克就会怯勺儿呢顾小白和卫武是我学弟,他们可是我一手调丨教,打嫩那会儿就是玩朋克的,至于怎么又半路转向去捣鼓迷幻了,你还看不出来为什么吗他们那个主唱易云舒,光听他唱得那些东西,什么爸爸妈妈死啊艹啊的,怎么看怎么不是个蔫茬儿。”
“——而且这小子也是摇滚圈儿一大奇葩了,圈子里跟他关系良好的几乎没有,连顾小白他们都说搞不懂他,要不是真看中了他确实才华横溢,估计也早跟他掰扯了——太过于特立独行我行我素,这倒也没什么,但总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德行出来,这就很让人不爽了。”
这时候白案师傅将叶歧路的面送来了——短暂打断了侃侃而谈的两人和听得津津有味的两人··叶歧路挑起一筷子面条,将热气吹散了一些,塞进嘴里。
赵志东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我跟他没太多接触,不过你说他是奇葩还真没走眼·一开始我都想不到他会唱迷幻,而且他的那个迷幻,是他妈够让人震惊的——唱的好,盘儿靓,思想前卫,基本无可挑剔。
不过,达子,你说易云舒究竟嗑药了吗”·还没等徐达回答,叶歧路就含糊不清地开口:“没有·”·不止是赵志东和徐达,连涤非都大吃一惊:“怎么说”·叶歧路吃完嘴里那口面,才抬头看着他们,耸了下肩膀,“后来我遇到他了,他……也忒清醒了吧,还在那跟我骂架呢,要说他嗑迷幻丨药了,那全北京嗑药的不得海了去了。”
“易云舒……”涤非撇了下嘴,“这个人确实挺奇葩的·”·后来,从这件事上,叶歧路深刻体验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少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子·一辆“蝗虫面的”从远处飞奔而来——·然后从上面跳下来的,那只属于一个人的、眼梢眉角独一无二的腔调——·他孑然一身地站在夜市摇晃的灯光下。
叶歧路皱下眉··易云舒竟然也有来东华门夜市吃小食档的习惯·下一秒··叶歧路脑海中所有的思绪都僵住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易云舒身后不远处的警车——从上面走下来的几位警察,简直不要太眼熟,那就是在Timeout奉命逮他们的·真他妈祸不单行·叶歧路扔下筷子就大步冲到易云舒的身边,抓住他的一只手,说了三个字“有雷子”,然后用力一扯,就拉着易云舒狂奔过小食档——路过他们饭桌的时候他还不忘说:“大非帮我算账啊。”
——他跳上自行车的同时易云舒也坐稳了,自行车就在一群警察的叫骂声中一骑绝尘潇洒离去··作者有话要说:“黑嗓”是基本嗓,黑色金属摇滚的一种传统基本唱法~相似的还有死亡金属的“死嗓”~·不要试图百度来听=。
= 除了黑金迷和死金迷,基本上很少有人能接受的了,大众审美来说——很难听=·=·歧路刚和云舒撕完,却为什么要救他第二次·这种又恨又惜的诡异气场啊233333·第9章 ·叶歧路根本没想过他会在同一天载着易云舒逃生两次。
因为这次警察们是开着警车的,自行车与警车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穿梭胡同时候的灵活了··叶歧路险些将自行车骑出火花了,在胡同里上演了好几次超级急转弯——差点就给易云舒甩飞了。
在七扭八拐里,叶歧路和易云舒回到了珠市口——又穿了几个胡同,来到了叶家所处的胡同··叶歧路直接将自行车骑进了院子里··易云舒就站在院子的中央借着月光四处打量着,过了一分钟,往西边儿一看——屋子里外的灯都亮了起来,叶歧路推开门,也没再往外走,就站在门口,和院子中的易云舒四目相对着。
“这是你家”·“你不冷吗”·两个问句近乎同一时间从两个人的口中脱出··叶歧路的家中没有人——他的小姑和奶奶去陪着爷爷住院了。
“珠市口周围肯定遍地是雷子,来抓你的,要是真被他们逮了——你死定了”叶歧路竖起手掌在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这样吧,正巧儿我家大人今儿都不在,你就在我家先住一晚上吧。”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易云舒一动不动,盯着叶歧路,一脸的若有所思··“怎么”叶歧路挑眉,“担心父母”·易云舒脸色沉了一下,“当然不是。”
“那就得了,这裉节儿甭打嗑儿呗·”叶歧路瞟了易云舒一眼,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身就回屋了··叶歧路扫了点蜂窝煤将小屋里炉子点燃了,顺便用茶壶接了满满一壶水烧上——烧炉子是个技术活,尤其是生火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搞得整个房间乌烟瘴气,呛得眼泪鼻涕横飞的,好在叶歧路从小就在大院里生活,烧炉子的技术十分娴熟。
·这一套工序下来怎么也得有十分钟,而易云舒还没进屋··叶歧路再一次打开了门,看到易云舒站在屋檐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呢,他毫不留情地说:“喂,你到底来不来不来就趁早滚蛋,甭杵在我家门口当门神——待会儿房顶的雪化了,冰锥子给你脑壳再ceì个窟窿儿,我们家还得吃挂落儿。”
易云舒上上下下打量了叶歧路一番,根本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叶歧路:“进来”·易云舒跟着叶歧路一走进小屋,就听到叶歧路说:“你没什么毛病吧”——其实叶歧路的本意是想问易云舒有没有什么身体和精神上的疾病或者强迫症,能不能跟其他人共同睡在一张床上。
但显然易云舒误会了叶歧路——·“你丫才有毛病”·叶歧路正想往炉子里再加点蜂窝煤,听到易云舒的话他差点就把蜂窝煤全丢到这家伙的脸上——虽然他没有这么做,但是话里话外照样夹枪带棍的,“你他妈怎么见天儿的嗑枪药儿跟上了发条似得,有病”·“哎呦呵怎么着您哪儿不忿儿啊”易云舒的双臂交叉着抱在胸前,一脸的高傲蔑视,显然很是不服,看样子根本不想理论只想干架。
打架这件事叶歧路怕过谁·他直接将手中的蜂窝煤往易云舒的身上用力一砸,紧接着跳了起来直接一拳挥到了易云舒的脸上··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易云舒那张写满风流的帅气脸庞给捅个稀巴烂·显而易见的,易云舒也不是个善茬儿。
更何况,叶歧路有多么想捅烂他的脸,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想将叶歧路整个人给撕成两半··涤非从东华门骑车回来,还没走进大院,连打再骂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另一个声音他一时想不起来,但其中属于叶歧路的声音他是听的真真切切··涤非立刻冲进了大院,将自信车原地一扔就飞速地跑进叶家··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叶歧路和易云舒在地上扭打成一片的样子。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涤非一边叫着“停手”一边搅进战局里拉架··这次涤非着实没有拉偏架——尽管他的内心毫无疑问是向着叶歧路的,甚至还想帮叶歧路打架。
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在叶歧路的家中,万一真将易云舒给收拾个好歹的,那麻烦就大了·所以要先拉架,其他的账以后再说·“住手”涤非又大吼了一声,这才彻底将这两个人扯开。
涤非看向叶歧路——他的浑身上下沾的全是灰,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挂着彩儿·再看易云舒——这位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还往下流着丝丝的鲜血。
叶歧路一屁股坐在床边··易云舒把脸朝旁边一扭··涤非左看看右看看··那两个人都气呼呼的谁也不想出声··涤非弹掉自己衣服上的灰,揉着刚才被这两人不知道谁给一拳误伤的脸,紧挨着叶歧路坐下,过了几分钟,涤非打破了平静——“所以,现在怎么办”·本来这就是他和易云舒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叶歧路不想把涤非拖下水,“你回去吧,这么老晚了,等会儿涤叔醒了可有你好看的了。”
“噢·我回去了,你们两个再接着打是吗”涤非的视线从叶歧路挪到易云舒的身上,嘿嘿一笑,“我这个人吧,倍儿喜欢看人打架,最好是在鬼哭狼嚎的大风中打的血流成河才好玩儿呢,不过咱得先说好,不出人命不算完哦——你两打吧,就现在,立刻,马上我涤非今儿话就搁在这儿了,哪个被打嗝儿屁了,我负责护送太平间,外带三束假花儿。”
叶歧路忍不住笑了出来,拉着涤非往外走,“行了啊,甭臭贫了,真挺晚了,赶紧回家吧你·”·“那你们俩儿呢”·叶歧路将涤非推出门外,挥手示意他赶快回家,并回答:“睡觉。”
“……”涤非问道,“那易云舒去哪儿啊”·“他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叶歧路说。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动手了233333·动完手还要在一起睡23333·以前跟现在不一样,八十年代的时候,进一趟局子基本上就是小半条命,那时候是“真枪实弹”的打人=。
=·所以大家才那么怕被抓……·歧路男友力max·第10章 ·一间幽闭的房间——四面八方都被光洁的镜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房门的背后也是一片可以和整座房间天丨衣无缝契合的镜子。
四个角落里高瓦数刺眼的白炽灯还在勤奋地工作着··镜子互相映- she -着,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密密麻麻的窒息和晕眩感扑面而来,拉锯般不停地切割着神经。
突然,白炽灯熄灭,铺天盖地的黑暗和空气中徒留一点热度··仿佛天地也被按下了暂停键··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万物都无声屏息··紧接着,纷至沓来的掌声撕裂了这个空间。
伴随着掌声的还有那种独属于迪斯科舞厅的光线··不知何时白炽灯已经变成了“红绿灯”——五颜六色的光线在镜子之间穿梭折- she -,最后在房间的中央合为一道七色的彩虹。
接替掌声的是吉他声,一个强有力的五和弦像烈酒被一干而尽——·从七色彩虹中慢慢走出的是,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 she -的男人——他背着一把红白交错的电吉他,用从他指尖泄出的音符绘出了五彩缤纷的摇滚世界。
一片鲜红的花瓣从天而降··像按开了开关一样,二片、三片、四片、五片……无数片的花瓣在镜子的映照中旋转着漫天掩地··一个穿着圣洁的白裙子的女生在花瓣雨中从虚化一点一点地变为实体。
那是他心中的“第一佳人”——电影中各种各样的美女都不能与之抗衡的存在··她垂眸浅笑,轻轻舞蹈起来··烈酒中注入了清泉——·相辅相成的化学反应过后,更加美妙可口。
弹吉他的男生和跳舞的女生··他们是那么的般配··那么的……·耐人寻味··场景突然转换——在他的神经还被切割着的时候。
房间中央的男生慢慢地变了一张脸··旁边的女生将笑眼弯成了月牙··等到那个弹吉他的男生的面容浮出水面的时候,一道晴天霹雳毫无征兆地劈碎了他五花八门的梦境——·叶歧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他不是见鬼了,却比见鬼更可怕··最后那个男生的脸分明就是他自己的·那个弹吉他的男生,从易云舒变成了叶歧路·而旁边的左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之感·他慢慢伸出双手,那种按弦和拨弦的触感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恍惚之中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差别。
不过,他还是被身旁传来的细碎的声音拉扯回了现实··叶歧路侧过脸,在清冷黯淡的月光之下,有个人靠着墙边坐在那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抬起胳膊按开了灯。
然后他就彻彻底底地被石化了··易云舒嘴巴里塞得鼓鼓的,手中还拿着吃了一半的白馒头,此时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叶歧路——显然他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照面吓到了。
两个人在大床的两边儿相互遥望着,过了几分钟,叶歧路先开口打破安静——·“你干什么呢”·易云舒这才反应过来,快速地将口中的东西嚼吧嚼吧咽了,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举起手中的黑桃K亮给给叶歧路,一模一样的动作,只不过这次从一张逼格十足的黑桃K变成了半个啃得稀烂的白馒头。
他一脸明知故问的神情,“看不出来吗我饿了,在吃馒头·”·叶歧路:“…………”·易云舒看了叶歧路一眼,又啃了一口馒头,“拿了你家两个馒头,我可不是吃白食的,一个算一角钱,明天就给你。”
“……”叶歧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亏得对方在他的梦中,站在七色彩虹中傲世凌人光鲜亮丽,可现实中却蹲在黑乎乎的床角偷偷吃馒头。
易云舒咬牙切齿:“你丫笑什么合着我这儿跟您丫逗闷子呐”·“打住吧,”叶歧路依然笑着,“您都这样儿了还拔谱儿呢”·易云舒不说话了。
“几点了”叶歧路问完就自己往门上面挂着的时钟看了过去,“两点半啦”·易云舒叹了口气,“我晚时儿就没吃饭,下午搬运器材,后台排练,然后就上台了,后面的事儿你都知道了,一直没捞到一口吃的,饿死我了。”
“家里还有榨菜呢,你怎么不拿点啊,光吃馒头这么死心眼儿呢”叶歧路从床角拿起他的棉衣棉裤穿了起来,“我去做一点吧,正好我也有点饿,晚上的面就吃了不到一半。”
易云舒大吃一惊,“你还会做饭呢”·叶歧路耸了耸肩,“很抱歉,让您失望了,并不会做·”·“……”易云舒想了想,也披上了棉衣跟着叶歧路去了厨房。
事实证明,叶歧路确实不会做饭,他会做的只有三样:蛋炒饭、饭炒蛋、蛋炒蛋··家里没有现成的白米饭,要是先煮米饭就太麻烦了,于是叶歧路选择了自己拿手的“蛋炒蛋”。
他在碗里打了五个鸡蛋,热了热锅,倒点豆油就开始炒··易云舒看叶歧路挥铲的生硬样子,就知道对方确实没撒谎……这水平一看就是几百年不下厨的人。
等到蛋炒蛋出锅之后,叶歧路懒得再支饭桌,两个人就站在灶台边儿,一口炒鸡蛋一口馒头,吃了起来··易云舒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虽然说地球人的炒鸡蛋都是同一个鸡蛋味……·叶歧路边吃边问易云舒:“晚上唱的那曲,相当内涵,是你自己写的吗”·易云舒反问道:“原来在你看来我那么大拿呢”·“我也不知道。”
叶歧路··“当然不是啊,”易云舒夹了一口炒鸡蛋,“那是美国迷幻摇滚乐队The Doors的名曲《The end》,我最喜欢的乐队,没有之一。”
叶歧路想了想,“门门乐队”·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随便翻译吧,我们都叫大门乐队·”易云舒继续说,“这个乐队在我们这儿没什么名儿,平时大家还是听港台和日本的比较多,主要因为歌曲的来源渠道多。
大门的那盘带子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刻录的,目测是北京头一份儿·”·叶歧路眨了眨眼,又问:“那你玩音乐多久了啊”·易云舒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字,只是泛泛回答:“几年。”
既然对方不想说,叶歧路也不会死缠烂打追着问··两个人将最后一点鸡蛋也吃光了,跑回床上闭了灯继续睡觉··他们之后几乎没与对方讲话··叶家的床很大,一人占着一个边儿,谁也不搭理谁,自己睡自己的觉。
早晨叶歧路是被一阵敲门声,外带一声声的“歧路哥”给吵醒的··叶歧路趴到窗户边朝着外面喊道:“等一下啊”·易云舒不满地哼唧了几声,显然也被吵醒了。
叶歧路穿好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完毕,打开了大门——·浓眉大眼,一身凛然··正是傅传心··“歧路哥,”他将手中抱着的东西递给叶歧路,“我是来给你送桃子的。”
叶歧路提起那袋子一看,还真是粉红的桃子,“这大冬天的,你哪儿弄的桃子啊”·“我爸爸有个铁瓷儿刚从南方回来,他带回来的,”傅传心笑道,“早晨我吃了一个,倍儿甜所以给你家送几个。”
“哦,谢啦~”叶歧路刚说完,就从身边飘过去一个人··傅传心直接傻眼了——他的视线追着那人而去,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端着一杯水,站在院子角落里慢悠悠地漱口——再随着那人折回来。
“你是……”傅传心高高扬起眉,“你是易云舒”·不止易云舒,连叶歧路都一惊,“你认识他”·“当然啊”傅传心激动地手舞足蹈,“歧路哥,你不是知道我喜欢摇滚吗易云舒啊,他在圈儿里老有名了你是怎么跟他套上瓷儿的”·叶歧路“切”了一声,微带不屑地笑着说,“谁跟他套瓷儿了”说完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就拉住傅传心的胳膊往屋里拽了一下,低声问:“传心,我问你个事儿,早晨你从路口过来的时候,看到雷子了吗”·傅传心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也沉声说:“我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一大早儿路口那边儿就好几个,在豆汁儿店门口跟何叔叔在那酸不唧儿的,我没听真儿,好像在找什么人——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易云舒”·叶歧路轻轻点了下头。
不过……·豆汁儿店老何·到底怎么回事·叶歧路转过头问正在啃馒头的易云舒,“老何不就是个豆汁儿师傅吗那些顽主儿和雷子为了赵志东和你挨盘儿去老何那儿找茬儿是几个意思他到底是什么底儿啊”·易云舒看了看叶歧路,又荡了傅传心一眼,过了许久才轻轻说:“他是前辈。”
叶歧路:“……”·无论如何叶歧路也想不到经常与他下棋的豆汁儿师傅会是摇滚前辈·风马牛不相及到极点了·就在叶歧路陷入沉思之时,他突然注意到了躲在院子大门后鬼鬼祟祟的人。
“谁”·叶歧路追了过去··那男孩立刻转身大步跑远了··傅传心跟着叶歧路的脚步追过去,只要一眼,足以认出那个背影——他猛地抓住叶歧路的手,又惊又急地说,“歧路哥,立文那是立文他肯定知道路口的雷子是要抓易云舒的”·“我- cao -”叶歧路骂了一声,“他肯定看到我们三个了啊”·果然不出一分钟,就听到傅立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警察叔叔,在那儿在那儿就是那家那家姓叶的准没错儿”·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回京,所以没来得及更QAQ·出差这段时间已经把存稿挥霍个差不离了QAQ·还好回家啦,努力码字ing·明天就是情人节了,所以今天先不撕了,发点糖~(这算糖吗233333)·歧路的梦有点意思23333·第11章 ·傅传心没有松开抓着叶歧路的手,火急火燎地问:“立文带他们来了怎么办啊”·叶歧路想了两三秒钟,就拉着傅传心跑回家里,又将站在门口的易云舒推进屋里,语速极快地说:“现在想再溜儿根本没门儿了”·易云舒略略扫了叶歧路一眼,迅速地弯出了完美的笑容,“是祸躲不过,算了——”他摊开手,“能躲过昨儿晚已经是祖上冒青烟儿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跟他们走吧。”
说着他就要往门外走··“您甭傻逼了行吗”叶歧路一下子就拉住了易云舒的胳膊,“这种事儿出的还少哪个不是被收拾得拉了胯横着出来的除非你真想被收拾得一个月下不了床,或者让他们直接报废了你的手”·趴在门口从门缝儿往外望风的傅传心突然说:“歧路哥,你俩儿甭扯呗不清了他们进院儿了”·“怎么办妈的,还正好赶上冬天,窗户都用棉条贴紧了打不开——”叶歧路搓着手,过了几秒钟,他拉过傅传心,飞快地将他们两个人推进了大屋。
在傅传心关上门的同时,叶歧路捧起入门处的一盆已经半枯萎的吊兰,举起花盆二话不说就朝着窗户玻璃砸了过去——·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瞬间炸裂·冷入骨髓的寒风顷刻间席卷了整间屋子。
“快”叶歧路说,“他们在前院儿,你们从这儿钻出去”·易云舒和傅传心看到这一幕,都呆住了。
“甭愣着了,赶快跑”叶歧路又嘱咐了一嘴,“门口和前院儿都是雷子,千万甭撞个照面儿,传心,你先带易云舒去后面儿茅房里”·叶歧路不再管易云舒和傅传心了,转身离开——刚打开屋子大门,就和一群人面对面了。
“哎呦喂,”一个叶歧路十分耳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不是咱们小金同学吗”邹队长穿着军大衣脱颖而出,走到叶歧路前面,拉起他额间的一绺头发,“这儿是你家”·“是又怎么样”叶歧路微笑,对面前男人故作姿态的动作视而不见。
邹队长收回拉着叶歧路头发的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所以呢这敢情儿好,”叶歧路的眼睛在笑,却没有任何笑意,“您带着这么一大票人是来请我喝茶的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甭搁这儿跟我贫”邹队长指了叶歧路一下,咬牙切齿地说,“迟早我得给你办了甭犯在我手里你给我记住了”·叶歧路立刻嗤笑了一声。
邹队长眉尾高扬,“怎么你还不服”·“您就想听一个肤浅的回答”叶歧路又笑了一声,“那好吧,我服了。”
四合院的大门外已经有左邻右舍过来围观了——有的拿着包子啃,有的端着豆汁儿喝,还有一个嘴里塞根油条在那嗦个没完··邹队长回身撇了一眼围观群众,他立刻意识到不能再与叶歧路说些废话了,一来是群众影响不好,二来,这保不准儿是对方争取时间的战术呢,再拖延下去搞不好今天又是一场空。
“行了,我也不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了,老老实实告诉我易云舒在哪儿”·叶歧路没有笑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标致的单眼皮都快挤出三层褶儿了——两分可爱、三分可怜、五分无辜——“那是谁”·“甭跟我在这儿演你认识左珊会不知道易云舒”邹队长显然不吃这套,目光递向笑呵呵围观的傅立文,“他可是亲眼看到易云舒在你家,你赖不掉的”·叶歧路走出去围着傅立文绕了一圈儿,一边冷冰冰地打量一边说,“这位主儿,是珠市口有名儿的侃爷,张嘴就胡抡,能有几句真话儿”叶歧路停下脚步看向邹队长,“您不信的话,可以去那边儿问问街坊邻居——就问他们炒肝儿店门口,傅立文的嘴。”
邹队长是一点都不想在叶歧路的身上浪费时间了,直接大手一挥,指挥身后的警察们,“给我搜”·话音一落,就能听到异口同声的“是”。
立刻有警察要往叶歧路的家里冲,叶歧路赶忙反身拦在门前,微扯嘴角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知道里面夹杂了多少的不屑——·“你们比红卫兵还牛逼当年红卫兵尚且不敢硬闯我家,你们凭什么”·邹队长走上前来,抱住叶歧路往外拉,“你这是妨碍警方执行公务”·叶歧路大叫道:“如果我家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那怎么说”·“不可能”邹队长喊了回去。
叶歧路终究没办法拦住这么多的警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进他的家门··“放手放手”叶歧路用力挣脱了邹队长,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就跟着那些警察进了屋子。
大屋里的温度已近冰点,瑟瑟寒风在每个人的脸上冲刷着··一地的玻璃碴子、花盆碎片和黑色的泥土··“这是怎么回事儿”邹队长问道,“在北京的冬天,你把自己家的窗户给砸了”·叶歧路的嘴唇紧紧合着,不语一字。
就在屋子里的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大院里突如其来一阵躁动——·待叶歧路听清院子里来人的声音,他就知道事情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奔驰着··那个声音,从他出生起就缭绕在耳边。
是他的小姑叶纷飞·“怎么了”伴随着这句话,叶纷飞走进大屋··入眼就是一地的狼藉和空荡荡的窗户。
叶纷飞站在大屋门口,没有再往里走一步,她抬起眼,门口站着的是一群带着警帽的人,显然是警察··她挑起眼皮往里面瞟了一眼,最里面站着两个人,是一位警官和她的侄子叶歧路——那位警官笑盈盈的,而她的侄子则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叶纷飞面色不太好看··如果这个阵势她还看不出来叶歧路又闯大祸了,那真是脑袋有问题··邹队长走了出来,笑着问:“您是……”·叶纷飞面无表情地说:“您好警官先生,我是叶歧路的家长。”
“原来你叫叶歧路”邹队长回头问了一句,又转过头,对叶纷飞笑道,“不是我说,您家这小子胆儿也忒大了点儿,警方要逮捕的人他敢帮忙逃跑,还敢窝藏——这不,为了帮那小子开溜儿,连家里的窗户都给ceì了”·这时候傅立文跳出来帮腔儿了,“对我亲眼瞧见的,还有我那娘娘腔儿的哥哥,几个人就在门口儿那起腻,门脸儿都不要了”·叶纷飞却笑了起来,还笑得很大声,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一个字儿都没听懂我家孩子平时是能个儿了一点儿,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前在东直门,如今在珠市口那都出了名儿的,但你们也不能什么黑锅都往他身上甩吧看我是个女人就联合起来涮我啊”·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邹队长被叶纷飞说得一怔,但又听她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家窗户的玻璃最近又点裂缝儿了,半夜总灌风,我昨儿走之前让这小子找个师傅回来换块玻璃,谁知道他倒是爽快,直接ceì了——叶歧路等人走了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叶纷飞拔高了音调对叶歧路嚷嚷着。
发生了什么·叶歧路懵了·他做梦都不敢想,叶纷飞会帮他圆场·邹队长挑了挑眉·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
有趣··“出去搜”邹队长··一群人立刻跟随邹队长出去了··叶歧路几步走到叶纷飞面前,一脸的谄媚笑,“小姑,您的脸没事吧爷爷怎么样了”·叶纷飞狠狠地瞪了叶歧路一眼,“你还能记起你爷爷呢”说完她就“哼”了一声,再也不理叶歧路了,直接走进大院。
叶歧路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奔着茅房的方向去了··他跑了过去拉住邹队长,“前面就是茅房了,很味儿而且茅房里是没法藏人的”·邹队长看着叶歧路,慢慢勾起唇角,推开了他——·“给我搜”·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因为前两天节日赶在一起,更新不太稳定QAQ·不是通宵就是喝酒身体太难受啦~·不过从今开始就恢复正常更新啦我要努力存稿=3=·关于邹队长抓云舒这段情节,可不仅仅是因为云舒唱了一首歌那么简单的哦=w=·预告一下,女神即将上线,摇滚即将上线,撕逼也即将再次上线23333·第12章 ·厕所,那会儿叫茅房,一般情况下大四合院里是不设厕所的,要是想方便方便,就得去胡同里的公共厕所。
但是一共就那么十几个黄金点位,再碰上黄金时段——上两分钟厕所先排十分钟队··不过也有例外的,只要有钱,就可以在自己家院子后面建造一个自家用的茅房。
叶家所在的院子将茅房建在了后院一棵大槐树后··警察们在茅房附近搜查了一圈儿——这大冷的天,后院又冷清的连只蚂蚁都不出来,哪里会有人·于是所有人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茅房。
紧紧闭着的大门上倒挂了一根皮带——这算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用皮带示意别人,里面有人在用·女人的话没有皮带,会在门口放一把笤帚之类的··既然是皮带,那就证明里面是个大老爷们儿,邹队长走到茅房前,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那扇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门。
叶歧路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在想,万一易云舒被逮了,接下来他要怎么办··几秒钟过去——·鸦雀无声··空气中只留下寒风狂舞的声音。
·叶歧路慢慢睁开眼··下一秒他就笑了出来··只见涤非站在小便池前——嘴里含着半根油条,双手控制着小便——伴随着“哗哗——”的声音,他叼着油条含糊不清地说:“干什么别人尿尿是好看啊怎么着”·不止是邹队长,其他警察同志也惊呆了。
叶歧路笑着问了一句:“喂,你就不能尿完再吃吗”·这个时候涤非也解决完了,他提上裤子的同时又从裤兜儿里掏出一把黑瓜子,连裤带都没系,就将那把瓜子递到了邹队长面前,嘴里还叼着那半根油条,“警官先生,吃点吗昨儿我妈自己个儿在家炒的,倍儿香”·“……”邹队长无语,“你洗手了吗”·“这天儿,外面的水都结冰了,拿什么洗”涤非不乐意了,“您凑合吃点吧。”
邹队长:“…………”·逻辑太鬼,画面太美……·叶歧路打断了这段尴尬的对话,将话题拉回正题:“邹队长,我家被您翻个底儿掉,可是那易云舒在哪呢我说了我不认识他,您怎么就不相信呢”·邹队长瞪了涤非一眼,慢慢踱到叶歧路面前,半眯起眼睛:·“你不要以为你帮了他,就好像做了什么好事儿首先,以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压根儿就不会领你的情。
其次,你不要天真的认为我仅仅是因为他唱了一首小黄曲儿就要置办他——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实话告诉你,那些玩摇滚的小混混,就没有一个好人将来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话,以及后悔你今天做的一切”·“我当然不了解他,也不想了解,而且我从来不认为我会做什么替天行道的好事儿。”
叶歧路笑了起来,“我只会去做我想做的事儿,哪怕我知道它不是正确的,只要我想·”·邹队长哼了一声,“小子,在这个社会,个- xing -太强是要瞎菜的。”
叶歧路扯出一个标准的冷漠笑容··旁边的涤非已经将油条都吃光了,将盛着瓜子的手掌在叶歧路和邹队长之间摊开,非常不合时宜地问道:“别光顾着侃,吃吗”·“……”邹队长又狠狠地瞪了涤非,对在场的警察同志大手一挥,指挥道:“撤”·叶歧路和涤非跟着走到前院,再目送他们离开。
当那些警察走得无影无踪之后,叶纷飞冷着脸,“说吧,你又干什么了”·“我也不知道·”叶歧路说··叶纷飞拔高了音调:“你说什么”·涤非赶忙出来打圆场,“哎哎,二位,回屋儿去说吧,外面太冷了。”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叶纷飞和叶歧路一前一后的回屋了··涤非说要去茅房捡皮带,没有跟他们一起··“歧路——”·叶歧路刚关上门,就听到自己的小姑在身后叫他的名字,声音里飘溢着满满的无奈与失望。
“……你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你爷爷的情况很糟心,不仅是腿上那点老毛病,还查出了肺结核·医生嘴上说是肺结核,但到底怎么回事儿不用我再说了吧”·“……以后我们陪你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可是你呢,真是越长大越能飘——普通的打架斗殴夜不归宿已经不能满足你了看到今儿有多少警察上门儿吗你这样让我们怎么放心的下”·“歧路,你出生的时候,你爷爷给你起名叫‘歧路’,可不是让你去走歧路的给我好自为之吧你”·仿佛一道大雷劈在头上,过了许久,叶歧路才慢慢地说:“小姑,爷爷他……”·“别说你爷爷了,一会儿跟我去医院看他。”
叶纷飞站在大屋门口,朝里面一指,“先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他,”叶歧路说,“当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从我手里被警察带走——至于他后面再怎么样,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叶纷飞没有再往下问了,只是扔下一句:“狗屁不通的原则”·而早晨涤非在茅房表演的那一幕,后来叶歧路才知道那是易云舒出的主意。
当时傅传心带着易云舒跑到后院儿,他们已经可以真真切切地听到叶歧路和邹队长他们周旋的对话了··邹队长是有备而来,躲在茅房里显然是坐以待毙的做法··正巧易云舒注意到了茅房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他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树干上,给傅传心看得傻眼了。
就在易云舒还在帮着傅传心爬树的时候,涤非拎着一袋油条来到后院儿——他在屋里听到叶歧路跟那些警察扯吧不清,双方口口声声说着易云舒,就知道麻烦来了——昨天他可是亲眼目睹那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又睡在了一起。
涤非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到后院儿找易云舒,没想到恰巧碰个正着儿··涤非看着易云舒那个细胳膊想拉拽傅传心也挺费劲的,还走过去帮了他一把··易云舒是趁着这个机会跟涤非说去茅房里蹲着,关键时刻能帮叶歧路拆招。
只不过易云舒也没想到涤非会在那时候正好尿急……·接着误打误撞了一波……·最后,易云舒和傅传心顺着槐树的枝干爬出了四合院逃跑了。
叶歧路再一次见到易云舒是半个月之后了··那天中午他正好骑车路过中央戏剧学院··正巧遇到中戏期末考试结束,学生们都欢呼雀跃且成群结队地往外跑——不知道哪里的小青年背着收录机,从喇叭里传出的是邓丽君的《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左珊的脸顿时浮现,再也挥之不去··叶歧路就在中戏门口停下了车,碰碰运气··一身红色的羽绒服、吊着马尾辫的左珊,时尚动人又青春洋溢,人群中的她就像自带焦点一样,叶歧路一眼就见到了她。
叶歧路骑车过去,横拦在左珊的面前,“嗨·”——他选择了一个老土到不能更老土的开场白··左珊略微惊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是你啊。”
“对啊,是我·”叶歧路微微抿唇,“我是来履行诺言的·”·“什么啊”左珊问··叶歧路笑道:“上一次不是说要请你吃饭么,说好的‘三刀一斧’随便挑,要说话算话。”
左珊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地说:“吃饭行啊不过‘三刀一斧’就算了吧,那吃的不是饭,是白花花的银子。”
叶歧路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然后左珊甜美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她的目光落在了叶歧路的身后,慢慢地,她又将视线挪回叶歧路的脸上——“我……来了个朋友……”·叶歧路回过了头。
他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易云舒抱着一小束鲜花,站在不远处的广告牌下··作者有话要说:周五固定要加班QAQ·更晚了~~~·不过好消息是周末来啦~有时间存稿咯~·以后就固定个时间更新吧。
大家是习惯几点看文呢·还是和《据说》一样的12点或者晚上6点后7点·PS:与编辑商量后改了文名~·其实我真的想叫:《干情敌的正确姿势》2333333333333333333·易云舒:[懵逼脸]情敌是谁,为什么要干♂他·叶歧路:对呀,是谁呢XDDD·第13章 ·叶歧路绝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易云舒。
尽管中间隔着川流不息地人群,但叶歧路还是能感觉到易云舒那锋利如刀的目光划上他的脸颊·跟着感觉走·抓紧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小青年的收录机里的歌曲从《甜蜜蜜》变成了苏芮的新歌《跟着感觉走》。
踩着苏芮的歌声,易云舒慢慢走了过来,只不过他的脚步既不轻也不快活··左珊一时之间也有点左右为难··上一次在东四夜总会里,两个人的矛盾冲突她是看在眼里的,万一这次不只是打嘴仗,而是真动起手来,可不是她乐意见到的事情。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易云舒浅笑微敛地做了一个标准的献花姿势··“哇,很漂亮,谢谢啦~”左珊笑着接过··叶歧路看了看那束花——易云舒果然没有白白长了那张脸,还是相当有情调的——叶歧路扬起一个笑容,“都有人送你花了,那我还能请你吃饭了吗”·“怎么不能”左珊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其实云舒很可爱啦,对不对啊云舒”·叶歧路:“…………”·易云舒:“…………”·说起“三刀一斧”,味道如何很少有人谈及,因为那些地方是以装潢豪华和价码惊人着称的——那里的厨师在90年代初期就可以拿到月入2万的工资,服务员每月也5000+,哪桌给的小费都少不了个五十、一百的,去的不是暴发户土大款就是吃一顿“倾家荡产”的装逼犯。
易云舒是怎么都想不通叶歧路一个穷学生,是怎么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三刀一斧”的,好像去的是门口的小食铺一样··在左珊的百般推辞之下,叶歧路也不再坚持了。
他们三个就在中戏旁边随便找了一家日式料理··至于正宗不正宗——反正也没人去日本吃过··叶歧路拿着菜单,为了照顾所有人的口味,就顺着种类每样都点了一些,易云舒微斜着上身靠在墙壁,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筷子,听到叶歧路说“就先这样吧……”之后,不满地捏起一根筷子敲了敲碗边,“鱼鱼鱼,点鱼,我要吃鱼”·叶歧路:“……”·侍者礼貌地询问叶歧路:“请问先生要点什么鱼”·易云舒不假思索地开口道:“涂满芥末的生鱼脍”·叶歧路:“……”·左珊:“……”·不止叶歧路和左珊,连点餐的侍者都不太好了……也是一条好汉……·一盘盘小巧精致的料理端上桌,叶歧路往酸奶里倒了一些果酱,抬眼就看到易云舒使着小汤勺挖了满满一勺的纳豆——叶歧路难得好心好意地想提醒一下“纳豆要拌饭吃”,但未待他发出声——可怜的纳豆已经被对方全部塞进了嘴里。
叶歧路:“……”·易云舒心满意足地大口咀嚼,嘴巴鼓鼓的,还含糊不清地对左珊说:“纳豆这黏糊糊臭哄哄的玩意儿就得像我的这种吃法才最带劲儿”·左珊笑了起来。
叶歧路:“……”·果然他妈的不走寻常路……·叶歧路喝完酸奶,又继续喝起了味增汤··左珊夹了一些海苔拌入荞麦面,易云舒也吃完纳豆在进行生鸡蛋拌白米饭,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拌好吃了起来。
没吃几口,易云舒就放下筷子,懒懒散散地半斜在座位,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修长的手指时快时慢地敲打着桌面,杂乱无章的节奏暗示了主人此刻的心情——·叶歧路不紧不慢地喝着味增汤。
左珊微看着旁边的易云舒,“你今儿莫名的反常焦躁”·易云舒捏起筷子尾端,又开始敲起碗,抻着脖子叫喊着:“怎么那么慢我的鱼呢老板我的鱼呢”·叶歧路绝对不相信易云舒焦躁的原因是没吃到鱼……·“来咯您呐,您的生鱼脍……”·涂着厚厚一层芥末的生鱼脍一端上桌,易云舒就提起筷子一片片卷了起来,凑了五六个夹在一起塞到嘴里——叶歧路只是看着对方吃,舌尖上仿佛都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辛辣,他眼角不可思议地微眯了一下,“你要不要这么玩命儿啊”·易云舒频率飞快地小口嚼着,时不时短促地换一口气,突然眼眶和鼻尖泛起红,火急火燎地指了指叶歧路手边的味增汤——叶歧路立刻端起喝了一半的味增汤递给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叶歧路根本听不清易云舒在咕哝些什么东西——时钟上的秒针还未走到下一个刻度,易云舒就为了这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芥末无情狠呛……·易云舒的咳嗽声惊天动地,那架势眼看就要疯狂挠墙接着出去跑圈儿了——叶歧路抽了几张纸巾,一把扯过易云舒的衣领,摊开纸巾捂住他的嘴,“快吐”·易云舒抓过叶歧路手中的纸巾,翻个面折叠一下,快速地擦了擦眼眶和鼻头,目光痛苦地看向叶歧路,又轻咳了几下,才嘶哑着声音说:“咽……咽了……”·左珊笑得脸蛋都挤到一起去了。
易云舒一口气将叶歧路的味增汤喝完,长长地吁气,然后有些恼羞成怒地对左珊大叫起来:“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吃饭啊”·叶歧路不怒不嗔地“哼”了一声,同时撇了撇唇角和眼角,“你以为我愿意将你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易云舒更加气急败坏,“今儿平科约我去看吉他我都没去跑到这儿来遭罪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吉他”左珊两眼放光,“哪儿在哪儿哪儿家”·易云舒瞄了一眼叶歧路,不情不愿地说,“在大栅栏儿。”
左珊挑着眉看向叶歧路,“那岂不是与你家很近”·听到左珊的话,叶歧路一愣,“你怎么知道大栅栏儿离我家很近”·“你家不是在珠市口吗”左珊眨眨眼,“云舒说的啊,他还说你救了他呢——”说着她转过头,皱了皱眉心,“不是你又骗我吧”·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易云舒朝着叶歧路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解释清楚。
叶歧路强忍着笑意,“回答正确,以前住东直门,后来搬珠市口的·”·“那敢情儿好,”左珊轻轻笑了起来,“正巧我也考完试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吉他啊~还能听到他们试音,杨平科的吉他那在北京绝对是这个——”说着左珊义正辞严地竖起大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最近流感好厉害,今天去医院了=·=·大家要注意身体啊~~这茬儿流感很厉害,晚睡君和室友都跪下了QAQ·本章云舒实力卖萌(chun)·233333·看大家都说早一点,那就和据说一样吧,中午12点很稳,不过明天可能会下午更,因为感冒头痛早晨起不来QAQ·第14章 ·其实叶歧路是对吉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三个人吃完饭,他就找个理由先告辞了··就算不告辞,他们三个也没办法一起去,他是骑自行车来的,而易云舒是骑摩托车的··不管是他载左珊还是易云舒载左珊,终究不是一个速度线上的。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扔了一辆自行车在香山,这次再将自行车扔在中戏门口,回家不得被叶纷飞收拾成猪头才怪··大栅栏儿是北京前门外一条十分着名的商业街,位于珠市口东侧,是叶歧路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
叶歧路的自行车穿梭在街道中··路过前门服装店的时候,从另一岔路拐过来一辆自行车,与叶歧路并排骑着,那小伙子背着大大的收录机,一边奋力蹬着自行车一边还在歌曲高丨潮部分跟着高唱两句。
一曲毕,下一首歌是红遍大街小巷,妇孺皆知的《冬天里的一把火》··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光温暖了我的心窝·每次当你悄悄走进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歌曲放到高丨潮处,叶歧路本能地跟着那个小伙子唱道:“一把火”·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就笑了起来··费翔的歌声伴着笑声飘向了远方··到下一个路口,两个人就分开了··叶歧路嘴里还轻轻哼着一把火的调子··突然就有个女生的声音从路边传来:“小金同学”·熟悉的酒香味,熟悉的小金同学。
叶歧路停下了自行车,回身一望,就看到左珊站在一家店的门口,笑呵呵地冲他摇着那束易云舒送的花··叶歧路推着自行车走到那家店前,只需余光轻轻一荡,就能轻而易举地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墙上挂的,地上摆的,各种各样的乐器··当然还是吉他居多——那会儿的小青年最喜欢的干的几件事就是:抽烟、喝酒、茬琴、跳霹雳··“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儿,没想到竟然可以看到你。”
左珊笑得眉眼弯弯,“要不要进来瞧儿一下吃饭的时候我就在注意你的手了,手指挺长的,很像云舒,说不定也很适合弹吉他~”·这边才说到易云舒,本尊那边就从里面出来了,“小诗你在干嘛跟谁说话呢”·“啊”左珊回过头的同时朝旁边让了一步。
叶歧路的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与易云舒的撞在一起··易云舒慢慢眯起了眼睛,“外面那么冷,你还待上瘾啦”·左珊笑着对叶歧路说:“走吧,一起去看看。”
“算了吧,”叶歧路说,“那帮人鸡贼的很,甭搞到最后翻车了,你也不好下台·”·左珊轻轻“哎呀”了一声,“不会的,来吧来吧——”·“墨迹什么呢都进来里面坐”易云舒一拔高调子,就能听出他唱腔的音色了,金属又华丽的音质。
叶歧路也不好再推脱了,锁了自行车就和左珊一起进了店··这家店最奇怪的地方是,根本看不到一个活人··甚至连易云舒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叶歧路十分不解:“前面儿都没有人,不怕遭洗劫”·左珊笑道:“没事儿,有人进来的话里面都听得到的。”
说着左珊就径直走到墙边,轻轻一推,一块门形状的墙壁就被推开了,上面挂着的一把黑色吉他还在摇摇欲坠着——“人都在这儿呢·”·叶歧路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种“暗门”一样的设计,之前他只在《- she -雕英雄传》这种武侠剧中见过。
·叶歧路跟着左珊走进去——当里面的人事物映入眼帘的下一秒,他就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易云舒松松垮垮地靠在沙发里,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翘着,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把玩着打火机,面无表情地撩起眼皮,就那么不轻不重地看着叶歧路。
他的旁边站着三个交谈中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叶歧路觉得今天的易云舒确实如左珊所说,很莫名,与之前接触过的他差了十万八千里··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他·听到来人那三人就停止了交流一齐望向门口。
“何叔叔”叶歧路完全想不到他会在这里遇到豆汁儿店的师傅老何,紧接着他想起易云舒说过他是“前辈”··好像一切又都能说得通了。
“歧路”显然老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叶歧路··除了易云舒面不改色,其他几个人都满脸诧异··站在老何旁边的一个长发男人问道:“这位是……”·“我的老主道儿。”
老何说··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那两人听完点了点头,再也没理叶歧路,而是继续研究放在柜子上的吉他··他们不认识叶歧路,可叶歧路却认识他们。
上次赵志东带他去五道口的Timeout看“party”的时候,他们二位虽然不及易云舒那么惊艳四- she -,但也是让他印象深刻··这两位就是“黑风车”乐队的主唱和吉他手。
那位宣泄着、嘶吼着、仿佛对着上天宣誓般唱着“我们将拥有一整个世界”的主唱,和那位赵志东口中炫技炫到丧心病狂,第一吉他好手。
叶歧路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从赵志东和徐达后来在东华门面摊儿的谈话中··他们是李北候和杨平科——两个人都杆儿瘦,一头长发,相貌平平。
老何将叶歧路拉了进来,让他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和他聊上了··“怎么来这里想学外面那些人,买把琴刷时髦儿值”·叶歧路正准备回答——·“老何老何”李北候和杨平科就在那边儿喊起老何。
“哦·”老何应着,拍了拍叶歧路的手,“等我一下啊,过会儿我们一起回去·”·本来准备告辞的叶歧路,又因为这句话走不了了。
叶歧路抬起脸对老何点了下头,接着将视线移动了一下,他仔细端详着对面而坐的两个人的面容——真像一幅美丽的画卷,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不仅好看,还很般配呢。
叶歧路冷笑了起来··吉他的声音突然拔地而起··杨平科抱着吉他轻轻弹了几个音··“易云舒,你丫甭光抽烟啊,从进来开始你就一言不发的,这把怎么样”李北候说道。
易云舒往斜上方一瞟,目光从李北候的面上一扫而过,落向那把吉他,“就这么几个音儿的旋律哪儿听得出来怎么说也得来两段儿吧”·李北候对易云舒呲了下牙,说,“要弹你弹每次都这样儿,好像你丫是大王似得,命令谁呢”·易云舒放下交叠的腿,说话间就要站起来,“我命令你了吗是你弹吗”·杨平科和老何简直左右为难。
叶歧路拿起旁边小木桌上摆放着的一把吉他,看了一眼杨平科,学了个姿势抱着,右手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原来吉他琴弦的手感是这样··听到吉他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发声处看去。
李北候立刻爆炸了·“王八蛋,那是我的……”后面的话还没骂完,他就被杨平科紧紧拉住了,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往叶歧路那边看。
叶歧路左手指尖轻轻地、轻轻地按住了一个横格,然后再一次拨动了琴弦——这一次却没有出任何声音··看来吉他需要按得重一点——叶歧路这么想着,指尖稍微加大了点力度——·还是没有声音。
怎么回事·叶歧路歪了下头··他将左手指尖往下移动了一点,在靠近横格的位置,比刚才还要用力地按下,再次拨动琴弦——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然后他只用一根弦,顺着指板,从上至下靠着一个格子、再靠着一个格子的拨弦,全体试完音后,再换下一根弦,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将所有琴弦和所有的品都试验了一遍。
这个时候,李北候已经捂住了嘴··老何张大了嘴巴··杨平科将手指塞进了齿缝儿间··易云舒一错不错地盯着叶歧路的左手··这里的人只有左珊是外行,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她觉得奇怪极了——叶歧路刚才星星碎碎、零零散散地弹了一堆音,她都听不出曲调。
只过了几秒钟,左珊也做出了和易云舒同样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因为叶歧路弹出的分明就是刚刚杨平科弹过的旋律·尽管只有短短的几个音。
易云舒挑起一侧眉峰,“这杀猪一样的音色,你第一次弹吉他”·叶歧路点了点头··“第一次”老何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李北候一脸难以置信,拍了拍杨平科的胳膊,“你再弹”·一串流畅优美的旋律从杨平科的指尖流出,这次不再是几个音了,而是一段旋律。
叶歧路想了几秒钟,也慢慢地弹出了刚刚的这段旋律··居然连一个音都没有错·“我- cao -”李北候叫道,“疯了”·“确实疯了”杨平科笑起来,抬脚踢了一下易云舒的沙发扶手:·“你还不麻溜儿的去把他挖过来供着你们乐队再也不用外约吉他或者你自己个儿上了,第一次摸吉他就能摸出所有音阶,外面那些棒槌踩着风火轮儿都追不上,这天赋可不是逗哈哈儿的哦~”·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我为什么半夜出现了,因为睡了一天23333·晚上8点多才醒了,简直黑白颠倒了,然后就码字到现在23333·上一章为了云舒卖萌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198丨9年的时候,北京有日式餐厅吗…………我没查到这个问题……问了几个现实朋友都说几十年前根本记不住了。
··所以不要care这个问题了,就当有吧=·= 要是没有……就忽略吧,反正你们只要看云舒卖萌就好了啊23333·回归本章,终于正式进入主题辣~\\(≧▽≦)/~·我们歧路就是一个介么rnb的男人23333·而云舒的本来面目就是在摇滚圈儿里的那样啊,才华横溢、我行我素、目中无人、风评很差。
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云舒和左珊绝对不是一对儿云舒现在单相思23333女神把他当朋友而已··本章的小剧场大概就是这样的:·云舒:[掏糖][掏糖]小路路乖乖~把门开开~~·歧路:[开门]干嘛·云舒:[喂糖]跟我走吧?(>﹏<)·歧路:[拒绝吃糖]不走(▼_▼)·云舒:那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嘛QAQ·歧路:你自己把糖吃了·云舒:[迅速吃][吃][吃]·歧路:[23333]变得甜甜的才好吃~·云舒:·……·天亮了——·云舒:[QAQ][腰疼][PP疼]·歧路:[打嗝]够甜,跟你走了~·云舒:被吃干抹净这个代价太大啦我要闹啦·第15章 ·叶歧路顺着杨平科的目光投过去——·易云舒缄默不语,慢条斯理地抽了一根烟叼在唇上,动了下脖子。
叶歧路站了起来,将吉他轻轻放回原位,直起身的同时笑着说:“随便摸了摸吉他,就能看出来什么鬼的天赋了唱的是哪儿一出儿天赋的定义哪儿是这么容易下的各位可甭挤兑我了。”
“嗨呀,歧路你还甭说,”老何走了过去,从桌子上拿起他的吉他摸了一下,“幸亏是在我们几个这儿,你要是在旁人面前说是第一次摸吉他,真的离挨揍不远了——会让人眼红到炸了庙的,然后再一群人上杆子追你过去练琴。”
叶歧路笑了笑,那笑容没什么温度,起伏也很小··“不是我说你,小伙子,”杨平科轻轻拨了几下琴弦,“你确实很有天赋,这是老天爷赏的本钱没什么挤兑不挤兑的,之前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就是北候了,你好像比他还强一点儿。”
听到这话李北候立马不乐意了,脸红脖子粗地作势要打杨平科,“去你妈的,你放屁”·“怎么我跟您这儿逗闷子就您那点花活儿”杨平科抬起腿,作势要踹回去——被李北候灵巧地躲过之后,他转过视线继续对叶歧路说,“不过呢,吉他这玩意儿,甚至可以扩大到所有的乐器,都说百分之一的天赋、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但是在我看来最后拼的就是那百分之一,天才比凡人少走多少的弯路,多了多少的神来之笔——其实上天很不公平的。”
叶歧路:“……”·他不是很懂这些人轮番教导他是几个意思··甭管有没有天赋,首当其冲的是——·谁说要弹吉他了·李北候扫了下易云舒,眼珠子转了转,大笑地说:“要不你跟着我们玩吧”·叶歧路:“……”·易云舒单手撑着沙发扶手,面无表情地看了半分钟后,连个招呼都没打自行走人。
左珊跟着跑了出去,嘴里还叫着:“云舒易云舒”·叶歧路:“……”·……真他妈是和传闻中的一样,有够我行我素的……·李北候走到易云舒刚刚坐过的沙发前,用力踢了一脚,“丫真他妈事儿一天到晚装丫挺的,让人搓火儿”·“你也甭说他了。”
杨平科放下吉他,“今儿是你不对在先的哈,我早提前八百年就跟你说过了,今儿约的是易云舒来这边儿,你非要来点一卯儿——他事先不知道,就搁他那臭脾气,能给你好脸子看啊”·李北候嚷了回去,“那他也不能摔咧子走人啊”——他是真心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把易云舒给得罪了。
叶歧路礼貌且疏离地笑了下,“多谢您的吉他,各位再见,我也要回家了·”说完,他二话不说地也走人了··“你们两个先待着吧,走的时候没人接就先锁门儿吧。”
老何嘱咐了两句,就奔着叶歧路的背影追了上去··叶歧路和老何两个人并排骑车回家··到了珠市口路口,老何要回豆汁儿店,叫叶歧路去坐坐··叶歧路晚一点儿还要去医院给他爷爷送饭,没太多时间详谈,连自行车也没下,一只腿支着地面,“您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一会儿我还有事儿呢。”
“如果你真想玩琴的话,千万甭跟任何人走·”老何千叮万嘱,“先来找我,记住了啊”·叶歧路当然知道老何的言下之意,失笑道:“何叔叔,您就甭- cao -心了,如果我想做,你拦也拦不住,如果我不想,你劝都没有用。
更何况,这学期就中考了,我是要学习的·”·“好学生的觉悟就是高啊·”老何笑了起来,“学习好啊,学习就好·”·“再见。”
叶歧路说··叶歧路对老何并没有说谎话··不管他平时看起来有多么的调皮捣蛋不务正业,但他从来没有耽误过学业··1989年的3月份,叶歧路正式迎来了他中学时代最后的几个月。
从这时候开始,他已经很少和涤非那些人在一起到处瞎晃了,他比平时还要更加努力的学习,每日早出晚归··一晃眼儿,涤非都觉得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叶歧路了。
每天半夜他跑厕所的时候,都能看到叶家小屋里的灯火通明··以前叶歧路的成绩在珠市口这块街头巷尾的传,他还很不服过,现在他服气了··——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①】·在考试前夕,5月初夏,涤非约叶歧路周末去散散心。
他们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东四隆福寺··甜文情有独钟相爱相杀·来到隆福寺,什么忘了也忘不了灌肠儿··叶歧路排队买了两份灌肠儿,两人一人一份边走边吃。
到了夏天,背着琴到处走的小青年明显比冬天多了好几倍··既然是放松一下,涤非直接拉着叶歧路来到了游戏厅··在游戏厅门口的时候,叶歧路顿了下脚步,有点踌躇。
涤非一看叶歧路那样子,就打趣道:“怎么都到这儿了,还怕被你老师给抓包不成”·叶歧路:“……”·当然不是这个问题……·算了,豁出去了·叶歧路硬着头皮跟涤非进去玩了。
过了没多久,涤非就知道叶歧路刚刚脸上为什么会是那个表情了··这……简直……·叶歧路坐在游戏机前,涤非站在沙发后面,拍了拍叶歧路的肩膀,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歧路啊,叶歧路叶大少爷叶三好学生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求您了,能不能赢一把啊就赢一把一把这才哪一会儿你都输了三块钱的币进去了哈哈哈哈哈哈……”·没等涤非笑完这口气——屏幕上叶歧路的飞机又“boom”地一声撞上了障碍物,然后八个血淋淋的红色字母跳了出来,好像是八张笑脸在嘲笑叶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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