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非我不可 by 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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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他非我不可 by 毛肚好吃
文案:·谭少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逼嫁给男人,一个多金又帅的男人··他身娇体弱,但意志坚定,逃婚一次两次三次……次次都失败··原以为他的丈夫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百依百顺温柔得要死。
就好像是可怜谭少琛二十二年的凄惨人生,上天终于开眼,给了他这份好运的爱情··可他没想到的是,温柔背后藏着血淋淋的真相··“少琛,只要你原谅我。”
“非要玩尬的是吗沈总·……我才不会原谅你,算了吧你别费那事了·我谭少琛不会在一个坑里摔两次,就算我活不到三十,我也要活得比谁都自在”·豪门/先婚后爱/狗血酸爽/搞笑/- yin -差阳错/追妻火葬场/HE·专情冷漠温柔攻x身弱志坚小机灵鬼受·朋友嘲笑我臭垃圾、不会写狗血,我很不服,为了证明我可以,你们懂的吧·虐不虐不好说,但一定很搞笑(·第1章 你不嫁也得嫁·谭少琛刚睡醒,就被佣人叫到了楼下大堂。
通常他都不用来大堂——用餐轮不到他上桌,谭总夫妇没话和他闲聊,头上的两个哥哥更是把他当透明·因此他满心疑惑,还回想了片刻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落人口舌的事。
没有,一概没有··自从上个月被谭夫人找茬似的扣掉大半零花钱后,他就没怎么出门,成天不是闷在房间里看电影玩游戏,就是在院子里遛他的狗··他刚踏进大堂,便看见沙发上神情严肃的谭总。
谭夫人在他身边优雅地端着红茶,不动声色地斜眼看他:“……穿着睡衣就下楼来了,就算是在家里,也得要顾及点样子,是不是”·“哼。”
谭总不爽地冷哼一声,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两个单人座上坐着他两个哥哥,大哥谭少珏,二哥谭少珂·茶杯是四个,位置也是四个,剩下他站在旁边,和沙发后随时待命的罗姐一样,像极了佣人。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这种局面了,可冷不丁地这么被排挤开,谭少琛心里依然不是滋味··他瘪了瘪嘴,心说“在家不穿睡衣,难道出去穿睡衣”,面上却很服气似的点了点头:“下来得急,忘记换了,我的不是。
……找我有事儿”·他的父亲就像哑巴似的,不与他多说一句··谭夫人则将手里的茶杯放回茶几上,笑眯眯地看向他,语气诚恳道:“少琛,最近谭氏财阀,遇上了点麻烦,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谭少琛点头,“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就是生意上的事,我什么都不会……”·“这件事,你刚好会做,”谭夫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而且只有你能做。”
“什么”·——白苏珑能找上他,准没好事··谭少琛心知肚明,这一家人没人真当他姓谭,谭总念着血亲这层关系,随便施舍他点钱当养个闲人罢了。
谭少琛的母亲是被谭总骗了的可怜女人,一夜之后有了他,临死之前把他托付回了谭家·因此,谭家真正的夫人白苏珑,横看竖看都看他不顺眼,逮着机会就会来膈应他,时刻惦记着要把他扫地出门,以免和她两个儿子将来夺家产。
谭少琛心里门儿清,也想过离开谭家不受这气;可他一没钱,二没手艺,三还病弱,实在没办法身无分文地自立自强··受气就受气呗,还能怎样,又不会少块肉。
“沈家,你应该知道吧·”白苏珑道,“沈氏集团想和我们谭家联手·”·“……”谭少琛不是很懂这话的意思,“沈家小姐要嫁进来”·这种好事,不可能轮到他头上吧·“不是沈小姐,是沈晏文,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他要娶妻。”
白苏珑看他的目光越来越戏谑,几乎快要忍不住笑意··“我们家也没有女孩……”谭少琛的话才说一半,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男人和男人结婚,现在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更别说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通常家里都有好几个兄弟,根本不需要考虑有无人继承家业的问题。
商业联姻也不全是那么巧,刚好你家男我家女,有时候双方都是儿子,将就将就也不是不成··比起这些那些闲杂事等,跟谁联姻、联姻能得到的切实利益,才是商人们会关心的事。
“沈晏文,要娶亲·”白苏珑说着,忽地哽咽,抬手半掩着嘴说,“少琛你到底是个男孩子,要你嫁给另一个男人,这实在是太不像话;可我们也是没办法,眼下是我们谭氏存亡之秋,如果你能嫁进沈家,当天就会有大笔的资金进入我们家的账上,好过了这一关……没有谭家,哪来你的好日子,你说呢”·“这……”谭少琛讪笑两声,气得胃隐隐作痛,却不敢当众驳回,“这不是,还有大哥和二哥……”·“你大哥早就订了婚,你二哥现在也有女朋友,就剩你……我们家,可全指望你了。”
“这,这……”·让他嫁给一个男的·让他去给大户人家当儿媳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联姻不过是个幌子,他要是真嫁过去,就是从一个火坑出去还没站稳,又跳进另一个火坑里。
沈晏文的名号他听过··商业上的天才,也是商业上的毒蛇·做事情心狠手辣,从不给对手留余地,敢和他正面叫板的商人都破产了··可沈晏文从来不在外面养人。
既没有跟谁关系密切,也不花天酒地,连一点传闻都闹不出来·听上去是个不错的男人,但关键在于——沈晏文二十八了···二十八岁还这么守身如玉,不是有致命缺陷就是变态。
大家都这么想··这个大家也包括谭少琛,他以前听说的时候,就觉得沈晏文肯定不举,要么就是有暴力倾向,或者喜欢玩变态的PLAY·不然就凭沈家的势头,多少人会上赶着贴上去就算他长得像癞蛤蟆,那闭上眼岔开腿,换来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钞票。
谭少琛不相信圈子里外就没一个人觊觎沈晏文的钱·沈晏文一定有毛病··“这个真的不行,白姨……”谭少琛道,“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男的,我不嫁;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你好大的胆子”他的话未说完,沉默寡言的谭总忽地发难,“你以为是来问你意见的这是决定你既然是谭家的人,就得为谭家做出点贡献。”
大哥就在这时轻飘飘地搭腔:“是啊少琛,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半死不活的母亲带着你过来的时候,你那副样子·”·“不是母亲好心替你找医生,替你做手术,你现在可还是个残废呢。”
二哥跟着道··“瞧你们说的,一家人还记什么恩情·”白苏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容明艳动人,“但是该报恩还得报,少琛,沈家也算是个好归宿,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嫁,别的事我都可以做,这个不行·”谭少琛不由地后退了两步,“我不喜欢男的,你让我嫁给一个男的……这太恶心了,我真的不行,爸……”·“嘭”·谭总倏地一拍桌子,震得一大堂人都看向他:·“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就是死了,尸体也得抬到沈家去”·——·夕阳渐沉,谭少琛勾着手腕一甩,将手里的飞盘甩了出来。
金毛犬乐呵呵地追过去,跳起来衔住,又屁颠屁颠地朝他跑过来··院子周围,站了好几个黑衣保镖;从那句“不嫁也得嫁”甩出来后,整个谭家就被黑衣保镖占领了。
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他——怕他卷铺盖跑路··他蹲下身,从金毛嘴里取下飞盘,索- xing -抱着他揉了揉:“你真好啊,一天什么都不想,追个玩具也能开心得飞起。”
他还不如狗呢,一天到晚就没有开心的时候··若是沈家的小丫头要嫁给他,就算没感情他也能同意;但换成他要嫁给一个男的,谭少琛心里的坎根本过不去。
“唉……”他叹着气望天,忽地想起他早亡的妈··要是他身体好一点,他绝对不会呆在谭家受这些年的气··他母亲体弱,连带着他也体弱,伤风感冒是常事,免疫力差到感冒三天就能发展成肺炎,就连骨头都比别人脆上许多,骨折过好几次。
现在呆在谭家,好说歹说只是无所事事,天天被嫌恶;要是沈晏文真有什么变态嗜好,他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死在对方手里了··不行,还是得想个办法跑路··他可辱不可杀,好不容易活到了二十二,可以的话他还是想多活几年。
至少活过三十吧至少··谭少琛在心里暗下决定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去吃过晚饭,便开始琢磨着收拾行李·他好歹在谭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总会比那些这两天才调来的黑衣人熟悉坏境——后院的佣人房里连着围墙,从窗翻出去是条容不下人的墙缝。
从那儿爬出去,就算被发现,黑衣人也得绕一圈到外面才能逮住他,那时他早跑了··他收拾了一阵,最后只带了母亲的照片和现金,九点多的时候带着他的大金毛去后院里溜达。
“糖糖,不是爸爸不要你,是爸爸自身难保·”他低声说着,看着大金毛无辜的双眼,一阵唏嘘,“谭家的人虽然不像人,但至少不会为难狗;爸爸不管去哪里,都会记着糖糖的……”·谭少琛在金毛的额头上吧唧了一口,将手里的网球狠狠一抛。
大金毛撒丫子追过去,他连忙大喊:“帮我拦一下拦一下它”·后院的佣人立刻去帮他拦狗,就趁着这机会,谭少琛一边喊着“别让它伤到了”,一边往佣人房附近挪,眼见没人在注意他,转身便窜了进去。
这时间佣人们还在忙,里面和他想的一样空无一人··他利落地开窗,踩着桌椅从小窗里狼狈地钻出·接着他便能看见围墙的檐,他想也没想地抓住、攀上,喘着粗气爬到了围墙上。
这围墙只有两米高,爬下去应该不是难事··谭少琛一边想着,一边紧张地探出腿,小心翼翼地往下梭·就在这时,不知哪个眼尖的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扬声道:“三少爷翻墙了”·青年心下一惊,手便卸了力地顿时往下栽,“咚”地摔在了围墙外。
有话要说:有内味儿了没·第2章 沈总脑子有病·“嘶——轻点,麻烦您轻点·”·“谭少琛,你好本事·”白苏珑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幸灾乐祸,“还敢翻墙就你那纸糊的身体,不怕摔死啊”·谭少琛的房间里,谭家的私人医生正在给他换药。
他疼得直吸气,这儿也没谭总在,白苏珑装都懒得装,将她平日里那副知- xing -成熟当家主母的模样收了起来··医生替他绑好了绷带,正想叮嘱几句;白苏珑抢先道:“你跟罗姐说就好,她会照顾好的……你先回去吧。”
“好,那谭夫人,谭三少,我先走了·”·白苏珑往他床尾的小沙发一坐,轻飘飘道:“这么不想嫁啊”·“……”谭少琛实在是痛,没心情跟她打言语官司,假装听不见地垂眼盯着自己的手。
女人伸手打量着自己才做的美甲:“其实要我说,你干脆嫁了,多好;你在谭家,你也不开心,我更不开心·你要是去给沈家当媳妇了,我作为你的母亲,我是会风风光光给你准备好嫁妆……要我说,谭少琛,我们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不过你妈不长眼,要跟我抢男人,还敢生个儿子出来……”··话弯弯绕绕其实就一个意思——只要他不和白苏珑的儿子们争家产,一切好说。
谭少琛叹着气,求和似的道:“我真的不惦记家产,就我这身体,能活到三十岁都算走运了……除了嫁给男人,别的我都可以答应·要不然签协议我保证不拿多的钱,够我生活就行了……”·“我要是跟你签了这协议,你爸该怎么想我”白苏珑笑笑,“我劝你死了心,乖乖嫁过去,好好讨你丈夫喜欢,既帮了你自己,也帮了谭家……父母养育之恩,你还是得报。”
她说完,大约也是懒得再和谭少琛废话,站起身便往外走:“哦对了,今天中午沈晏文会过来,原本是想接你出去吃饭的,现在这情况,在家里吃一顿得了。
你可得,好好表现·”·白苏珑刚出去,谭少琛便感觉自己累得要死··他往后一倒,倒在床上时又不小心摁到了受伤的右手,顿时疼得眼泪往外冒。
他都这样了,那女人也没一点同情,还让他中午去跟沈晏文吃饭··都已经决定要联姻了,再跑过来见面……沈老板大概脑筋不太正常··等等,万一还没决定呢·那这顿饭……就是沈晏文考察他的饭。
谭少琛霎时间领悟,这将会是个机会——如果他在沈晏文面前表现极差,对方说不定就会拒绝联姻的事·以沈氏集团如今的势头,沈晏文就算要找人商业合作,也不必太委屈自己才是。
换而言之,谭家需要沈晏文,沈晏文未必需要谭家··他在心里计划着等会儿这顿饭要如何吃,时间很快过去,临近十二点便有佣人过来敲门:“三少爷,沈总到了,太太让您换身衣服再下来。”
“知道了——”·谭少琛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嗤地笑出声··——·男人穿着一身铁灰色的高定西装进了门··白苏珑四十多岁的人,自诩见过不少市面,年轻有为的小帅也看了许多;可她还是被男人的气质不凡震了一震。
沈晏文长得略有些西方韵味,眉骨偏低,衬得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闭,还有刀削似的硬朗轮廓,都很符合世间对他的评价··冷血商人··可他右眼下还有颗泪痣,就是这颗泪痣将他的不近人情抹掉了一半,倒显得不那么难以接近了。
“沈总,久仰大名,”白苏珑微笑道,“果真跟传闻的一样,年少有为,英俊不凡……少琛马上就下来,这孩子昨天受了伤,今天一直在休息。”
沈晏文微微颔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低声道了句“谭夫人·”便算已打过招呼··女人尴尬,只好保持笑容··她很清楚现在谭家的处境——前些时候的决策失误,导致有一千多万的亏空,现在账面吃紧,现金流转不动,眼看着就得抵押贷款才能暂时松口气。
可就那个时候,沈晏文找上门,说想娶他们家的儿子,顺带愿意注资,和谭家合作··这对于谭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所以谭少琛必须嫁进沈家··就在气氛尴尬得让白苏珑不知所措时,青年终于出现在阶梯的转角。
谭少琛扶着木质的扶手,先看了看白苏珑,再看了看她面前的陌生男人··嚯,居然长得这么帅……这么帅还没人贴上去,可见他的猜测八成是对的,沈晏文要么有隐疾,要么很变态。
他这么想着,精神欠佳地当着二人的面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你好啊沈老板·”·“我不是……”白苏珑刚想训斥,又想起沈晏文还在这里,语气猛地软起来,“少琛,我不是让你换了衣服再下来嘛,这样多失礼;不好意思沈总,少琛他现在不方便换衣服,所以才……”·“在家就是要穿睡衣,”谭少琛不给面子道,“有什么不对吗。”
他慢吞吞地往下走,头发乱糟糟地翘着,整个人一股颓废气,像是才从床上下来·沈晏文就那么看着他,目光如同无形的手,直白干脆地从他的脸一路看到他穿着人字拖的脚。
要是换了别人这样,谭少琛挺无所谓的;可沈晏文的眼神很怪,很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少琛这孩子还不太成熟,有点小孩心- xing -……”白苏珑想打圆场。
听见这话谭少琛就知道自己想对了——姓白的怕沈晏文不要他··还没等他再拆台,沈晏文忽地开口:“谭夫人,我能和他单独聊聊么·”·男人的话是问询,可口吻里一点听取她意见的意思都没有,更像是在下命令。
白苏珑自知她想继续做豪门阔太,就得在这个比她小了十岁不止的男人面前低头,便讪笑着答应:“当然可以,当然……少琛,带沈总到院子里走走,我就先出门了,还约了洛太太见面。”
“哦,好,”谭少琛乖巧点头,“没问题·”·——·谭少琛确认自己是直男,也就是在近距离观看沈晏文的脸之后·他完全承认沈晏文长得好看,比那些什么“全球年度最美面孔”的TOP10都不差;但他仍然不想嫁给一个男人,哪怕这个男人又帅又有钱。
主要是男人有钱就坏,越帅越变态——沈晏文两样都做到了极致··在临近午饭的时候去庭院闲逛,就等于晒太阳·他微微眯起眼,走在沈晏文身边,想了许久才开口道:“沈老板,你喜欢狗吗。”
“不喜欢·”·谭少琛满意地吹了声口哨,模样轻佻极了:“糖糖到爸爸这来”·大金毛蹿了出来,非常雀跃地甩着尾巴冲向他。
谭少琛摸了摸爱犬的头,又指了指沈晏文,说:“糖糖,有客人,快去跟客人打招呼·”··他话音刚落,大金毛便像听得懂他的话似的,转头往沈晏文的腿上蹭。
男人明显地愣了愣,想退却硬是站着没动·天气热,金毛喘着气,舌头甩在嘴边,几下就把沈晏文的裤子弄- shi -了··谭少琛满意地看着金毛,心说“爸爸真没白疼你”,然后从睡裤的口袋里拿了颗泡泡糖,非常浮夸地往上空抛,再张着嘴接下来,吧唧吧唧嚼得异常大声,唾沫星子跟着飞出来,在阳光下发光。
他看着沈晏文面无表情的脸,吹出一个泡泡,“啪”地炸开在他嘴边··“沈老板,我二哥还没结婚,”他含糊不清地说着,非常不讲究地用手将泡泡糖扒拉回嘴里,继续嚼,“你要不然考虑考虑我二哥。”
沈晏文冰冷的目光斜向他:“为什么”·“因为我身体不好,医生说我活不过三十岁·”谭少琛道,“而且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的,没事的时候我最喜欢出去嫖;另外我只读完了初中,什么都不会,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最大的爱好是赌博,赌场马场我都爱去。”
“还有么,接着说·”·“哦,还有,”谭少琛道,“结婚之后我家不会给我一块钱,你还得养我,还得养我的狗;是不是呀糖糖……”·青年说着,蹲身下去摸爱犬毛茸茸的脑袋:“零花钱我也不要多了,赌资嫖资管够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歪着脑袋去看沈晏文··要说谭少琛长得如花似玉,过分了;但他的眼睛相当漂亮,一双桃花眼,眼眸润- shi -明亮,在阳光下不知多动人。
沈晏文按捺着躁动的情绪,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目光,说:“可以,你开的条件我都满足·”·“……”满心以为会被他这番发言吓退的谭少琛怔了怔,“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我说,只要你嫁给我,”沈晏文道,“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你没事吧沈总太阳太大,给你晒昏头了”·“沈总、沈老板,我都不喜欢·”男人波澜不惊,仿佛在谈生意似的淡然,“你应该叫我晏文……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谭少琛可以确定了——这人绝对不正常··他实在想不出,他、以及他身后的谭家,到底有哪点值得沈晏文这么做的:“我不会和你上床的哦我恐男。”
“不强求·”·“我会在你家养狗,我的狗喜欢拆家·”·“可以·”·“我会带女人回家乱搞,给你戴绿帽子。”
“只要你想·”·“那我不想嫁给你·”·“这个不行·”沈晏文道,“你必须嫁给我·……我的秘书告诉我,谭少琛因为体弱多病,几乎不怎么出门,出去也只是遛狗闲逛;你喜欢去哪个赌场一会儿我可以陪你去玩玩。”
“……”·“马场也可以,你应该是常驻VIP”·“…………”·沈晏文勾着嘴角,有些戏谑地浅浅一笑:“你好像不怎么擅长说谎。”
第3章 打沈太太不行·如果沈晏文确实脑子没问题,那一定是有什么把柄在谭总手里·不然他不可能非要娶自己这种不受宠的透明人——他既然能查出来自己平时做些什么,那想必自己在谭家的地位,男人肯定也清楚。
只是对方太忙,那句“不擅长说谎”他还未来得及反驳,沈晏文便接到了什么信息,匆忙看过后便提出先回去了··“哦,那你慢走·”谭少琛茫然,全凭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
男人离开两步又侧过头,补上一句:“没问题的话三天后我会派人来接,婚礼我这边会安排好,细节我会和伯父商量·到时候见·”·这一刹那,他刚刚好看见沈晏文的右眼,和那颗泪痣。
他莫名觉得好像曾见过这样的眼睛,因为泪痣而让人莫名觉得可怜兮兮的眼睛·他凭白觉得应该是和某个男演员的特征重叠了,可谭少琛这个月看的电影就有好几部,他有些脸盲,根本记不住演员的长相,·“哦,到时候见……”青年刚说完,又蓦地反应过来,“什么到时候见啊,算我求你了,你找我二哥结婚好不好……”·沈晏文潇洒地走了,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空留下一人一狗站在阳光热辣的庭院里。
谭少琛垂下头,大金毛仰头看他,那副表情就像在微笑··“笑什么啊,你爸爸马上要死了你知不知道……”·虽然男人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可在他耳朵里那更像是一种调侃——尤其是沈晏文一早就知道他那些话都是胡诌。
他带着大金毛在庭院里逛着散心,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然而他前一天翻墙被抓到后,现下散步都有人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于是他脑子里除了土爆了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外,再没有任何办法。
——·三天后··“我真的不嫁,要么把我尸体抬去沈家吧·”谭少琛坐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右手绑着夹板,左手握着餐刀,就抵在自己喉结上。
他很平静,没有一点歇斯底里;可餐刀已经在喉结上摁出了红印,让人觉得他随时会插进自己的喉咙里··一众佣人面面相觑,捧着他要换的婚服,和七七八八的东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白苏珑叉着腰,没好气地说:“你省省吧,你要跳你早跳了,非要等今天”··“白姨,”谭少琛抿着嘴,快要哭出来似的道,“你放我一条生路行不行,我就想在我爸手底下混吃等死,真的,我一块钱都不多要。”
“谭少琛,没人想要你死,你赶紧地换了衣服,上车·”白苏珑道,“多少人等着呢你知不知道,谭氏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了;你放我们家一条生路行不行”·他们僵持不下,餐刀硌得他生疼,感觉都快流血了。
忽地,门外响起沉沉脚步声;他才抬头往外看,白苏珑已经展现出她惊人的演技,捂着嘴便啜泣起来:“少琛,白姨知道你委屈,可是只有你才能救我们谭家了,你怎么不能懂点事呢……”·谭总走了进来,将将好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呵斥道:“谭少琛,你别不识好歹。”
青年怔了怔,更加哀怨道:“我好歹也是你亲生儿子,真要这么对我吗”·“我怎么对你了”谭总大步流星走进来,拨开自家太太便道,“这些年谭家没养着你没给你治病现在谭家有难,你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还敢问我这话”·面对白苏珑时他尚敢顶两句嘴,可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真的不敢。
从他回谭家的第一天,谭品宏……也就是谭总,就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他嫌私生子丢脸,嫌他的母亲不会做人,怀了不知道堕掉,还敢带回谭家来认爹。
谭品宏唯一愿意做的,就是施舍谭少琛一碗饭,替他母亲买座坟··一开始谭少琛不知道,还以为肯替他治病,肯给他好衣服穿、好东西吃的父亲,一定很温柔·他想和父亲亲近,得到的只有冷眼;他想继续读书,却被白苏珑以“身体不好”为由,不替他办学;而他如果做错事说错话,轻则扣零花,重则挨揍。
谭品宏打起人来,可比他做生意的时候有魄力多了··谭少琛是怎么知道自己容易骨折的呢,就是亲爹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的··青年手在发抖,餐刀摁得更深:“爸,我真的不想……”“混账东西”下一秒,谭品宏便掐住了他的肩膀,把人狠狠甩回屋内的地板上,“你故意在沈晏文面前做出那副样子,我都没跟你计较,你现在还敢顶嘴,我就不该让你回谭家”·餐刀被甩落一旁,谭少琛摔懵了神,嘴比脑子快一步道:“要是不让我回来,现在也没人能嫁了。”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他脸上,抽得他侧过头,耳朵里嗡嗡响··“哎呀老公,算了算了,少琛结婚呢今天,不能打的……”·“不听话的东西”·——哎,早知道就提前托个梦给他亲妈,让她憋着别生了。
“马上给他换衣服,上妆十分钟之内给我上车,”谭品宏怒骂道,“不然你就自己跳下去,我好把尸体送去沈家”·这一巴掌不仅当场把他打懵了,也把他再负隅顽抗的心思打散了。
佣人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来,替他又是换衣服又是上妆,骨折的手被摆弄得很痛,脸颊上的红肿也被粉扑得很痛·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在心中自我安慰:逆来顺受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沈晏文不打人就行,其他的好商量。
——·沈晏文本人看起来比较低调,但沈氏集团就讲排场了··全百万豪车级别的豪车组成的车队排成长龙,浩浩荡荡地从街上飞驰而过·全京原大概都知道今天是沈家公子和谭家少爷的婚事,婚礼现场不少路人围观,其中不乏手持长枪大炮的媒体记者。
按理说,新郎得上新娘家接人;不过他们俩结婚压根就没新娘,这理也就不必再说·谭少琛被人带下车的时候,沈晏文就站在车门外··男人今天换了身与他配套的西装,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是那天他们见面时一样,一丝不苟的背头。
但他那张脸,恐怕光头也不会丑到哪里去·谭少琛如此想着,勉强地扯起嘴角,忍着脸颊上火辣辣地疼:“嗨·”·在会场的嘈杂声中,他听见沈晏文低声问:“你的狗呢。”
“啊……”他实在提不起精神,有些木讷道,“结婚还带狗呢”·“那等结束了我派人去接·”男人道。
这话也没什么值得感动的地方,可不知为何,谭少琛就觉得鼻酸·他看向男人,皱着眉有些可怜地说:“你真准我养狗啊”·“在你家的时候我应该说得很清楚,”沈晏文轻柔地拖住他的手,搭进自己的臂弯里,“只要你嫁给我,什么都可以商量。”
“沈总……”·“你必须叫我晏文,这是我的要求·”·“晏……嘶——”谭少琛抽了口气,“行吧,都这样了,我也拒绝不了。”
媒体的闪光灯晃得他眼睛疼,他下意识地想避开那些光,低下了头·身旁男人忽地沉声道:“各位媒体,拍照可以,闪光免了·”·——这沈晏文还挺会来事,不愧是大集团的继承人。
谭家的人早从侧门进了会场里入座,他们刚踏进大厅,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便响了起来··这是婚礼开始的讯号··有花童在他们前面走着撒下花瓣,谭少琛眉眼低垂,不想看那些人的表情,更不想看到谭家人的嘴脸。
周围掌声、起哄声不断,他却回忆着从知道自己要嫁,到刚才为止的一切··还不如不反抗,白挨一巴掌··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沈晏文不是个变态,最好能和他各过各的,当同一个屋檐下的同居人。
他们走上了布置精美华贵的高台,牧师握着书念誓词··“沈晏文先生,你是否愿意与谭少琛先生结为伴侣,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吗?”··男人毫无障碍,神情淡如月色:“我愿意。”
牧师再向他问了同样的话,谭少琛心说着“不太”,嘴补上一句:“愿意·”·“这里现在有两枚戒指,它们是婚姻的象征……”·谭少琛从没想过自己还有结婚的一天——由于不确定自己能活到多久,所以他也不打算去迫害别的女孩。
结果现在他被别人迫害了·男人拉过他的左手,垂眼将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缓缓推了进去··他能看到沈晏文的睫毛,却看不清对方的眼神··而那颗泪痣生得太有韵味,总能死死抓住他的视线。
他行动不便,沈晏文便主动伸出手,等着他来替他戴上戒指··牧师:“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完了完了,他的初吻··谭少琛就看着男人那张全球TOP10的帅脸凑近,又紧张又苦涩,嘴角都不自禁地往下耷拉。
可先触上来的不是沈晏文的薄唇,而是沈晏文的手——男人大概对这种事很熟练,在嘴唇碰上之前,他的手便捧上了谭少琛的脸颊··一瞬间他的脸便火辣辣地烧起来,痛得要了命。
他下意识抽着气要躲开,沈晏文却已亲上来··……有点凉,比看上去要软··这是谭少琛唯一能感觉到的,他的注意力被脸颊上的痛分走了大半。
台下掌声欢呼声倏地炸开,像一锅刚煮沸的水··男人和他并肩站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等着应侍生把结婚蛋糕推上来的空档里,沈晏文小声问道:“脸怎么了。”
“肿了·”·“我是问你怎么肿了·”·“被打了·”谭少琛如实道,“我说我誓死不嫁,被甩了个耳光,我就只好来了。”
“谁打的·”·“谭品宏打的·”·“他怎么能打你·”·沈晏文问了出句令人费解的话,青年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向男人:“我是他儿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他打他儿子可以,”沈晏文表情寡淡……不,压根没有表情地说,“打沈太太不行·”·有话要说:新上三,有钱的碰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看笑了就点个收藏,谢谢您嘞~·第4章 他可能很幸运·谭家在一般人眼里也算家大业大,可跟整个沈氏比起来,谭家充其量能算个小富。
他们家亏损千万就会陷入危机,不得不“卖儿子”;对沈氏而言一千万两千万就跟闹着玩似的··从珠宝到奢侈品,房地产到互联网,只要能赚钱,沈氏统统都玩儿。
可沈家的主家,只有一子一女,嫁给沈晏文就能得到这辈子用不完的钱,这在早几年是所有人的共识·可没人能爬上沈晏文的床,甚至没有同龄人能请得动他约一顿饭;久而久之,便有许多人和谭少琛抱有同样的想法——沈晏文八成是那方面无能。
无能就意味着没有后代,没有后代就意味着……沈氏的钱,迟早会归于女儿沈晏姝手里·许多眼睛便盯上了沈晏姝,能入赘沈氏才是“正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结婚,更加坐实了旁人的猜测··沈晏文突然找了个男人——还是谭家那个透明人私生子——这不就是做给大家看,证明他没有问题,只是喜欢男人而已么·“你说谭品宏是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他儿子嫁给沈晏文”·“谁知道呢我听说,注资一千万当聘礼……沈晏文是买了摆设回来放着吧谭三少在圈里也没朋友,好像没读过书,都不识字,这不是刚好吗,这种摆设丢在家里才安心。”
——啊呸,你才不识字··谭少琛在厕所隔间里躲着,外面议论没停,他也不好推开门直接出去,闹得大家尴尬··不过这话也解决了他的疑问,沈晏文这样的背景,白苏珑不上赶着塞自己儿子而是推他出来,敢情是因为沈家小姐更值得算计。
恐怕她就是知道,不管卖哪个儿子到沈晏文手里,都是一次- xing -的买卖;所以才把他塞过去一石二鸟··婚礼比他想象得还要累,敬酒的自不必说,一个接一个像蚂蚁搬家地来。
酒倒是全让沈晏文喝了,但过来借着闲聊攀关系的,他不得不应付·两个小时下来,他累得不行,想来洗手间躲躲,却被外面两个抽烟长舌的男人怼住了··“不过,沈晏姝才是重头。”
其中一个男人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她亲哥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连都不露·”·“谁知道呢,听说沈老爷子宠她得很,懒得来就不来了呗。
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结婚对象·”·“这个脸都不给谭家,谭少琛进门后估计跟佣人没什么差别·”·听着外面这俩个越说越起劲儿,谭少琛生怕他们聊起兴致来了,再点一根烟接着聊。
他正想着要怎么若无其事地走出去,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忽地震震·外面的家伙没注意到这点声响,还在继续说;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在哪里」·他的手机里除了谭家人的号码,什么都没有。
这条短信的下面全是运营商的提醒短信,乍一眼看这条也像是该删除的那种·无论怎么想,这都应该是沈晏文发来的··他试探着回了一条:沈老板我在厕所。
没过两分钟,外面的人正说着“谭少琛还是走运,再怎么当摆设,钱总是够用的”,突然一个新的男声加入了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却中气很足,吐字很清晰。
“我太太当然不会有经济上的困扰·”·是沈晏文,虽然他还没记住对方的声音,但这语气、这内容,肯定是沈晏文···陌生男人们立刻尴尬起来,尬笑着喊“沈总”。
沈晏文语气淡淡的,话不怎么好听:“周二少,还有洛老板,我记得你们是……我想起来了,珠宝行和付霞广场那边之前的合作商·”·“沈总,可别这么说呢,这不第三期的合作方案正做着呢嘛,哪能是‘之前’……”·“第四期开始就不是了,这就叫之前。”
他听见沈晏文说,“议论我太太,和议论我是一样的,望二位记住·”·小小的隔间里,谭少琛倚着门,就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响动··他知道这有点太不争气,可沈晏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了他心里,激得他心跳不已,根本控制不住。
从他看见这个世界起,除了他的亲妈,再没有谁替他说过话··沈晏文是第二个,又是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个——他们可没有血缘关系,今天甚至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理智上他不难理解对方为什么替他找回面子,他现在是“沈太太”,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沈晏文面子·可感情上他却觉得……沈晏文在护着他。
有点小爽··那俩挣扎着解释了几句,被沈晏文通通无视;到听见他们离开,谭少琛才打开门,贼眉鼠眼地从门缝里往外看,想确认人是不是走了··谁知他才露出一双眼,沈晏文便从镜子里捉住了他的视线:“下次这种情况,直接出来就好,他们只会比你更尴尬。”
“确实,”青年点点头,站到他身边低头洗手,“我很少见这么多人,有点不适应·”·他嗅到沈晏文身上的酒味,又侧目看了看对方的脸。
男人颧骨处有些红,但眼神依然清明,应该是没喝醉··沈晏文说:“脸还痛不痛·”·“还行,也没有那么痛·”·“那就好,”男人扯过纸巾,自然而然地递进他手里,“快结束了,累的话去后面休息室里睡一会儿。”
谭少琛迟疑着说了声“不累”,越看沈晏文越觉得不对··不仅不丑、不变态,还很温柔很会关心人·难道真是他想错了偶尔他谭少琛还能撞上惊天的好运么·——·等到婚宴正式结束,他有气无力地坐上沈晏文的车,又叹了口气。
再不想嫁给男人,婚礼也办了·现在沈晏文喝得微醺,就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等回去他要是开始展露什么变态行径,就凭谭少琛的小身板,反抗都像欲擒故纵··沈晏文是目测一八五以上的男模身高,他却只有一米七二,穿鞋才能跃上一七五的档位。
就这身高差距,他就是被人摁在床上迫害了,他也只能认栽··还能怎样,还能离啊·车在夜色中驰行,谭少琛倚着车窗,表面上懒散无神,心里在为接下来的一切忐忑难安。
忽地,他有些紧张地开口道:“沈……晏文·”·“嗯”男人轻轻应声··“你能不能给我句实话,”他说,“为什么非得是我要真是摆设你直说,我还能淡定点。”
“我以前见过你,很难忘,”沈晏文低声说着,因为喝了不少酒而嗓音沙哑,显得没那么无欲无求了,“所以想让你嫁给我·”·“不是吧沈总,你这种阶级的人,还玩一见钟情啊别忽悠我了。”
沈晏文却没再回答··他等了半晌没等来下一句,便扭过去看男人的脸··男人不知在想什么,眼睛因为失去了神采而略显得落寞;那颗泪痣还在发挥作用,让他看起来更愁苦了。
但“愁苦”,大概只是谭少琛的错觉,接着车便停在了沈家气派的洋房前,沈晏文的神色立刻恢复如常··有佣人急忙上来开门,想扶沈晏文下车却被果断地拒绝。
谭少琛几乎没喝,自己利索地打开车门下去,就看见男人走到他身边,扯了扯领带结透气··那动作还有点- xing -感··可谭少琛的心思很快就被别的事物勾引走了——大金毛正牵在佣人手里,兴奋地想跑过来,又被绳子拽住,只能原地起跳以示兴奋。
谭少琛立马把什么沈晏文什么新婚之夜抛到了九霄云外,快步迎上去,蹲身抱住他的爱犬:“崽呜呜我的糖糖”·“嗷”·“哎糖糖,以后还是跟爸爸混吃混喝,有爸爸吃肉,不会少你的汤哈……”·他跟大金毛碎碎念着,沈晏文已经走到了他身边,道:“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有人会替你好好照顾,先跟我进去。”
谭少琛高兴地仰起头看他:“你这么快就把她接来了,谢谢啊……”·那双桃花眼总像含着说不尽的情,映着门口的灯光,宛若星辰坠在他眼眸里。
沈晏文看得心头发紧,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青年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霎时间愣在那里没有躲闪·男人弯曲着的食指碰上他的睫毛,一沾即走:“……你的眼睛很漂亮。”
“……是吧”谭少琛这才往后躲了躲,又站起身道,“就这个……随我妈,还算能看·”·沈晏文示意佣人把狗牵走照顾,领着他进了客厅。
老实说,这里完全没有谭少琛想象中那么富丽堂皇·对比自家挂满名画的墙、鎏金的烛台、水晶的吊灯,沈晏文这里,他竟然觉得“朴素”·所有的装饰都透着一股冷淡,黑白灰居多,墙纸素净无花,只有细微的纹路。
他一边打量着,一边被沈晏文带上二楼,看着对方打开某间门··那瞬间他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生怕门后是各种器具,或者变态的收藏品·但门后是整面墙的书架、沙发,和一张原木的书桌。
·沈晏文着实有些醉意,可走路依然稳健,动作依然利落·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文件夹,摊开亮在谭少琛面前:“这是你那天跟我说的事,还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加;等确认了告诉我,我会请人过来做公证。”
谭少琛瞪大了眼,就看见自己胡诌的话变成了白纸黑字的条款··“未经允许,绝不强迫发生关系”“支持饲养宠物”“绝不限制人身活动”。
最下面还写着一旦违约,他有权利提出离婚,沈晏文还会支付一千万的违约金·而男人需要他履行的义务只有一条:称呼他为“晏文”··还有这种好事·那只要逼沈晏文违约,他就能拿着一千万逍遥法外……哦不是,潇洒人间了·这实在太过震撼,让谭少琛嘴一快,抖出一句:“你脑子有问题吧”·饶是沈晏文再有涵养,听见这话也不禁皱眉。
他连忙道歉起来:“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嘴抽了……我就是说……”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晏文已经从他手里抽走了文件夹,再随手从笔筒里扯出一支签字笔,在纸上唰唰地写了一行什么。
“那再加一条,”沈晏文递还给他,“不可以辱骂我·”·第5章 逃还是要逃的·没等谭少琛说更多,男人已经转身往书房外走··他下意识地跟上,看看沈晏文的背影,又看看手里那份合约草案,被对方的草率震惊到无以复加。
天下没有白吃的饭,天上也不会掉馅饼……这是谭少琛的一贯想法·他盯着那几句条款来来回回地看,终于发现了端倪··“未经允许,绝不强迫发生关系”,那就是他如果“允许”了,还是可以发生;“绝不限制人身活动”,但没说不会让人无时无刻跟着,汇报行踪。
他好歹也算商人的儿子,这里面花里胡哨的- cao -作多得去了,两个实力悬殊的人真要掰扯,一张合同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虽然至今没想到沈晏文到底图什么,但他知道不管图什么,一定没好事。
“最里面那间房是晏姝的,她在国内的时候会在我这里小住,或者在我父亲那里住,都看她心情·”男人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经过阶梯时很自然地递给了佣人,还扯掉了领带,“卧室在这边,另外几间是客房。”
谭少琛就看着他解开领口的两枚纽扣,锁骨在敞开的衣料间若隐若现··一边脱衣服,一边介绍睡觉的地方,谭少琛可太懂这话里的意思了:“……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有点那什么,可我真的不行。”
沈晏文回过头看他:“什么不行·”·“跟男人不行·”谭少琛道,“睡一间房也不行……我习惯很差的,打呼噜流口水乱折腾,什么毛病都有。”
“没关系·”·——这都没关系·沈晏文微微垂着眼,像是在笑,可仔细看又能看出他嘴角并没任何弧度:“你挑一间喜欢的客房,有什么要添置的和佣人说也可以,和我说也可以。”
原来是这种意思的没关系……青年连忙点头,并不做声,就听着沈晏文继续说··“不过有一点,晏姝回来住的时候,你要睡在我卧室里。”
男人说,“不是要求,是请你帮这个忙·”·“我能拒绝么……”·“能·”沈晏文毫不犹豫,“虽然婚礼办了,但事情仓促,很多事还没处理完;明天我们去民政局登记,晚上回我父亲那里吃顿饭。
我母亲去世得早,家里现在是我父亲的情人在管事,不是个难相处的;晏姝和我奶奶也在,家人的礼物我都准备好了,明天看过之后你送给他们,就说是你选的·”·一连串的事情甩在谭少琛脸上,甩得他一愣一愣的,都没多余的脑子去做“沈晏文真正目的分析报告”了。
话说到这儿,男人打开了某间房门,一边开灯一边侧身让出位置:“这间怎么样,露台很大,能看到后院,喜欢吗”·这样连续的事情抛过来,谭少琛跟不上节奏地点了点头:“喜欢,喜欢……”·“喜欢那你就住这间。”
沈晏文话是说得很温柔,可语气淡然,像在给合作伙伴介绍项目概要··他就站在男人身旁,两个人肩并肩地挤在门口··没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男人忽地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欺身凑近。
脸上被打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谭少琛尚未完全消化眼下的所有事,更没有转换好角色——从透明人私生子,到京原最富的沈家太太,这中间差了太多,根本不能划对等。
青年下意识地想退,动作刚出来背就撞上了门框··婚礼上接吻那是不可避免,现在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接吻不算发生关系是吗太狡诈了吧沈晏文·谭少琛在满脑子的惊慌失措中闭上了眼。
可男人的吻并没落在他的嘴唇,而是落在他紧闭的眼上·沈晏文吻了吻他的眼睛,轻柔而慎重·这种脆弱的部分被人如此对待,谭少琛紧张到呼吸都暂停在那儿。
直到触感消失,男人的话语再出现:“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你也早睡·”·“啊……”他这才睁开眼,刚好看见沈晏文从他身边走出去的身影,“晚安”·“嗯,晚安。”
——·谭少琛洗过澡,换上陌生的睡衣,躺上陌生的床·佣人贴心地为他带上门,等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后,他才终于缓过神··床头的壁灯开着,谭少琛盯着它底座的花样,将沈晏文说过的那些话一遍遍梳理。
人生在世,只要没有- xing -命之忧,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钱、权、名……和爱·像他这样常常无缘无故便病倒卧床、随时死掉都不奇怪的人,就只想好好活着,其他的一概不考虑。
·那沈晏文呢·他越想越觉得离谱,钱权名他这儿通通没有;说沈晏文想算计谭家,不如说沈晏文是脑抽了想扶贫··谭少琛的视线开始模糊,眨眼的速度开始变慢,频率也高了起来。
困意在胡思乱想中袭来,在睡过去之前,他就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沈晏文说不定真喜欢他,还是在他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一见钟情··这完全有可能啊··沈晏文都说见过他了,他也觉得男人眼熟,只是除了眼熟之外完全想不起什么。
身为弱者,谭少琛有种与生俱来的直觉,会让他尽量想远离有可能伤害到他的人和事·而直觉在告诉他,要远离沈晏文··不管沈晏文多有钱、多好说话;逃还是要逃的。
在迷迷糊糊彻底睡着前,谭少琛想着骗一千万再走实在太缺德,还是带着他的一点点存款和狗开溜比较好··趁着他们还没有领证……·他确实是被这一连串的麻烦事累着了,甚至忘了明天沈晏文就会带他去民政局,要跑应该趁夜就跑。
翌日··早晨的阳光晒在大床上,谭少琛正做着美梦,被敲门声吵醒··一时间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就和平时一样哼哼唧唧地说了句“进”,然后扯过被褥把脑袋蒙上,埋怨道:“不是说过了自己进来把早餐放着就行了么,不要吵我睡觉……”·但对方一声“太太”,像一记铁拳打在他脑袋上,瞬间把他瞌睡打醒。
“先生说今天事多,让太太早点起来,”佣人毫无感情的口吻和沈晏文如出一辙,让人不禁怀疑没有感情是不是沈家的用人标准,“先生正等您用早饭·”·“……”·谭少琛的东西还没送过来,这客房里的东西都是新的,就连衣柜里一水儿的正装都是新的,看起来像是沈晏文特意为他准备好的。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跟别人一块儿吃过早饭,刚洗漱完走下楼时,他脑袋仍懵着·沈晏文就坐在餐桌前,左手拿着报表,右手握着三明治,时不时咬上一口·但桌上还有许多吃的,清粥小笼包,蒸糕绿豆汤,牛奶三明治。
“嗨……”谭少琛尴尬地打招呼,在他面前坐下,“大早上吃这么多啊”·男人并没看向他:“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让他们多做了点。”
“……我不挑食的,就是吃不了生冷辣·”青年的右手仍绑着夹板,只能挪过清粥到自己面前,左手握勺地舀着尝了尝··看起来寡淡的,味道还挺不赖。
“我早上有个会,十点我会来接你去民政局·”沈晏文又道··谭少琛一下背都绷直了:“沈……嗯,晏文·”·“嗯”·“能不能打个商量”·沈晏文的目光这才从报表上移开,看向他的眼睛:“怎么了”·青年的视线只和他接触了半秒,接着便垂眼看清粥,犹犹豫豫地组织着语言,片刻后才重新看向他,有些讨好地笑了笑:“我们能不能先别忙着领证我是说,你看我这手,也不方便穿正装;还有我的脸,印子还没消下去呢,拍照不好看……”·“可以。”
沈晏文说,“那就等你好了再去·”·——答应了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长点心啊沈总,没领证那就不算合法夫妻,他走人也不过分的·这世上的温柔,大约分两种。
一种是气质上的,有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散发着一股好相处、很温暖的气质;另一种是行为上的,也有人不管做什么都似乎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非常愿意妥协、退让··沈晏文和前者沾不上边,但却让谭少琛觉得是后者。
·“这是我的副卡,你拿着用·”沈晏文说着,从衣服内袋里摸出一张卡,“当然消费记录肯定我查得到,如果觉得不方便,家里还有现金,要多少自己拿就好。
……你有驾照吗”·“没有……”·“那我一会儿让秘书安排一个司机给你·”男人也不太笑,因为泪痣的关系总让谭少琛觉得他不太开心,“想出门就自己出门,晚上五点我会来接你去我父亲那边,别错过这个时间就好。”
“哦……”·谭少琛面上愣愣地应着声,心里在嗷嗷叫地感叹——太好了吧,沈总人也太好了吧,就不怕他带着钱开着车跑路了吗,怎么说什么都答应啊。
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可他已经感动得不行了··谭少琛再喝了几口粥,真诚地问道:“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不会”·“……太离奇了,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演。”
“但我确实喜欢你·”沈晏文凝视着他的眼睛,淡然道··谭少琛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的告白·他的心跳都骤然快了起来,咚咚咚的,一下重过一下。
沈晏文长得太好看,告白的威力不亚于一颗洲际导弹;就连他这样的直男都怦然心动,这要是一般女- xing -,恐怕得吃速效救心丸··负罪感顿时跑了出来,谭少琛放下勺,索- xing -没什么吃相地端着碗喝粥。
“……可是我真的对男的,不行·”青年说··“没关系,”沈晏文道,“我很有耐心,可以慢慢等·”·这可太让人感动了。
但还是要跑··谭少琛默默地在心里加固了一下信念:男人有钱就坏,越帅越变态;要清醒,不要上当··有话要说:写到第五章 ,被朋友无情嘲笑:就这就这就这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狗血 我那个气啊,气死我了TAT··第6章 这谁顶得住啊·沈晏文早早出了门,留他一个人在偌大的、陌生的房子里闲逛。
没过多久便有人陆陆续续地进门上楼——他在谭家的东西,被一样不差的都送了过来··谭少琛想当然觉得这是白苏珑的手笔,那女人小家子气得就恨不得把他住过的地方都生化消毒一遍。
他懒得管这些,问过佣人钱放在哪里后,便牵着大金毛出去了··名为遛弯,实则探路··沈晏文的住所偏远安静,他又不会开车,想要一走了之就得先弄清楚路,要怎么才能走到有人烟、能打车的地方。
断了手的青年,牵着他的爱犬,一边碎碎念着“糖糖你要记得路哦”,一边悠哉地左顾右盼··道路两旁修得水泥墙上有大把未谢的迎春花,在和煦阳光里像金灿灿的门帘。
谭少琛看着花,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暂且搁置脑后;他无聊地伸手摘了一朵,捏着花- jing -在手里来回旋着看了看··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从道路转角杀了出来,直直冲向他。
谭少琛本就站在路边,可他傻乎乎的大金毛还没反应过来·这瞬间他几乎本能地拽紧了牵引绳,像要杀狗似的硬把金毛拖了回来:“糖糖”·狗是拽回来了,可他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失去重心,踉跄着侧摔在地上。
那辆玛莎拉蒂就这么从他眼前呼啸着开了过去,驾驶座上的女人长发飘飘,他抬头时只看得见对方的后脑勺,且很快就没影了··“……这么窄的路飚跑车,”谭少琛被车尾气糊了一脸,“脑子有问题……糖糖你到底是不是狗啊,怎么反应这么慢,你干脆当猪算了……”·“嗷呜,嗷嗷……”·他一边埋怨着一边慢慢站起来,立马察觉自己脚踝扭伤了。
——这就是体弱多病的下场,随便一跳手就骨折,平地一甩脚就崴伤·他只能扶着旁边的水泥墙,慢慢往回走;好在糖糖虽然蠢,但很听话,也不再跑啊闹了,就跟在他身边慢慢往回走。
要说怨天尤人,谭少琛小时候不懂事,也怨过··为什么别人跑跑跳跳日子舒舒服服,只有他三天两头病得下不了地;为什么都是谭家的孩子,只有他又是被冷嘲热讽,又是被无视。
但埋怨再多也不会改变任何,逐渐他也就觉得没什么了··他一瘸一拐地走着,等走回沈晏文的房子时,已经闷出了一身细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辆玛莎拉蒂,正嚣张地停在房子正门外。
红颜知己金屋藏娇·谭少琛心里立刻浮现出这两个词·刚才那女人要真是和沈晏文有什么不正当感情纠葛的家伙,那这剧情可就有意思了——说不定刚真是想一车撞死他。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避开这种尴尬的会面比较好;他的傻狗偏偏拉着他往门里走,还好心得嗷了两嗓子,叫佣人出来接他··佣人也不明情况,连忙跑出来:“太太太太您这是怎么啦怎么受伤啦……”·谭少琛尴尬到脚趾抓地,却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我没事,家里有客人来……”“原来是你啊。”
他话未说完,从门里走出一位戴着墨镜的女人,“谭家死乞白赖送到我哥手里的废人,怎么,刚才撞到你了”·“……”原来是妹妹,沈晏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对方气势汹汹,但谭少琛还是笑:“……没,没撞到·”·“没撞到你在这儿一瘸一拐的做样子干什么”沈晏姝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还扬着下巴,“以为我哥喜欢柔柔弱弱那一套的”·这真的是沈晏文的亲妹妹·差太远了吧·沈晏文说话那么客客气气,他妹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室上门来打小三了。
谭少琛正疑惑着,半晌没想到一句合适的话回应;沈晏姝便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地经过,回了她的车上:“谭少琛,你可真恶心·”·“……”·大小姐气鼓鼓地开车走了,谭少琛“哎”地浅浅叹了口气,转头向佣人求助:“能不能扶我一下,我脚踝崴了……”·——·沈晏文:「我马上到家了,你准备一下,换好衣服,直接出门。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躺在露台上无聊望天的谭少琛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他一边在心里吐槽怎么会有人发私人短信还带句号,一边用左手慢慢敲字:“我……可能……去不了了……我脚崴了……”·他手机上才显示出发送成功,下一秒屏幕便被“沈晏文”三个大字占据,在他手里催魂夺命似的狂震。
谭少琛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去——至少现在为止,沈晏文对他没话说;于情于理,在他跑路之前,他都应该好好配合沈晏文,不给他添麻烦才是·可他又是断手,又是崴脚,怎么看怎么像个灾星,上门吃饭像故意给沈家触霉头。
青年无可奈何,接通电话:“喂……”·“怎么会崴到脚·”·“啊这……”谭少琛顿了顿,“出门遛狗的时候,被车吓到,摔了一跤……就这样了。
我绝对不是故意不想去的,我跟你说的也是实情,我身体不好,生病受伤都是家常便饭……”·“我知道·”他能听见沈晏文翻资料的声音,能想象到对方坐在车里仍然抓紧时间工作的模样,“但今天能不能坚持一下。”
“……其实我觉得,也不是那么必要吧·”谭少琛道,“婚礼的时候也只来了你小妈,你父亲、你妹妹,我感觉不会想和我吃饭的……”··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两秒,沈晏文的语气听上去不太高兴:“晏姝来过”·“呃,是。”
“是被她的车吓到”男人的敏锐远超他的想象,“她是不是故意吓你了·”·“……”·“我回来再说吧,”沈晏文柔声道,“你等我。”
这三个字像蜻蜓点水地落在他心间,泛起微妙的涟漪后迅速消失,留下“嘟嘟”地断线声·谭少琛怔在那里,一时间忘了把已然安静的手机从耳旁拿走。
比起婚礼上的亲吻,或者昨晚落在他眼睛上的亲吻,“你等我”这轻描淡写的话,不知为何竟有股异常的力量,顿时把他拽进了难以言喻的悸动中··——等等谭少琛清醒一点沈晏文是男的·他猛地甩了甩脑袋,把没出息的念头全甩出去。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一件事,他必须得快点离开沈家,以免自己被坏男人洗脑··没过五分钟,沈晏文便回来了··男人大约问过佣人他在哪儿,走路带风地径直到露台,出现在他面前:“脚怎么样。”
谭少琛的脚就搭在脚踏上,脚踝红肿地裸露在外面··“也还好,可以走路,就是有点痛·”谭少琛讪笑起来,“体弱多病的人是这样的啦,你不用太在意,我都习惯了……”“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沈晏文淡淡说着,朝佣人伸出手,“药给我·”·“诶我擦过药了·”·“再擦一次·”·青年想起身拒绝,可男人动作飞快,一巴掌摁在他肩膀上,把他摁回躺椅。
他就看着沈晏文在旁边坐下,揭开药罐的盖,朝他脚踝上喷了喷;紧接着,男人的手触上他的皮肤,用来翻报表文件的手指摸过他踝骨的轮廓··这真是要了命了·谭少琛忍不住地想缩腿,但对方看似动作很轻,实则将他制得死死的。
他说:“摸我的脚……不太好吧”·“只是给你擦药而已·”·沈晏文说着,手掌裹上他红肿的伤处,力道刚刚好地揉起来。
青年疼得轻声抽气,男人却不紧不慢也不放轻·没揉几下,谭少琛便能感觉到脚踝在发烫,痛也没有那么严重了··这种事换成医生、佣人,他都觉得没什么;那是他们的工作、他们的本分,他们收了钱的。
可要说有人是单纯的关心他才做这些……那就只有他妈和眼前的沈晏文··谭少琛微妙地红了脸,不再拒绝,等沈晏文说“好了”,他才蚊子哼哼似的说了声“谢谢”。
“今天必须去我父亲那边一趟,委屈你了·”沈晏文淡淡说着,直接伸手去扶他起来··他闻到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整个人傻愣愣的完全丢失自主权,就那么配合着男人站起身,半边身子在男人的怀里。
有一点谭少琛很清楚,沈晏文绝不是想跟他亲密接触或者占便宜才这么做的——主要是他没有必要,想要男色女色,沈晏文勾勾手指就能让人列队排出一条外环线。
他越是知道,越觉得男人好得无可挑剔··也就越觉得心慌不已··这谁顶得住啊··万一他对沈晏文心动了怎么办心动了之后发现对方其实是个变态、暴力狂……或者另有所图,等想要的东西到手立刻把他弃之如敝履,都不给饭吃那怎么办·直觉的警告和近距离接触的悸动糅杂成一团乱麻,让青年陷入混乱。
即便心里惊涛骇浪,谭少琛面上仍然极力维持平静·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而沈晏文就顶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温柔地替他换上外套,搂着他小心翼翼地下楼,出门上了车。
第7章 吃饭还是打仗·沈老爷子住的地方,比沈晏文的房子还朴素··郊区十几二十年前的别墅群,独栋两层,甚至前后只有小院,和周边邻居浇花时估计还能问声早那种。
但没人会小看住在这里的人——这里建造之初,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谭少琛曾经也从白苏珑那群来家里打麻将的阔太们嘴里略有耳闻··圈子里都管这儿叫“富豪养老院”,这附近出门遛弯的老头老太太,说不准会是哪家五百强公司的掌权人。
车在门口停下,还没等谭少琛动作,男人已经飞快地下了车,绕过来替他开车门·这种待遇让谭少琛惶恐,瞪大了他无辜的眼:“你亲自给我开门啊……”·“你腿不方便。”
沈晏文非常自然地朝他伸出手··“不至于,真的不至于,”青年拨浪鼓似的摇头,畏畏缩缩道,“好多了,你手法很专业,都不疼了·”·他一边说,一边扶着车门要下去,就是没有碰沈晏文的手。
对方也不勉强,收回手道:“千万不要逞强·”·“我知道……”·司机——谭少琛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就且称他为小张好了——小张见他们下车,调转方向便把车开进了车库,转头又打开后备箱,大包小包地提了好些东西出来,跟在他们俩身后。
沈晏文这才道:“一会儿不管我家人说什么、问什么,你都照实说就好;没什么好顾忌的,就是对我奶奶,要尊重·”·“尊重老人是吗,我超尊重的……”谭少琛尬笑着,手心开始冒汗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几次客人,通常有人来拜访谭品宏,他都会被勒令在房间里不准离开半步·而现在要见,就要见这种“贵人”,谭少琛紧张得头皮都绷住了。
男人按了按门铃,很快佣人便穿着围裙出来开门:“少爷·”··沈晏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自顾自进了门·他只能跟在后面,忍着脚踝上的痛,看起来有些怕生地换鞋入内。
有一点谭少琛倒是没说谎,被沈晏文揉过之后,崴伤的地方真没那么痛了,至少走路能看起来很正常··木质的家具,木质的地板,玄关还放着木雕的摆件,处处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木香。
他跟在男人身后,很快便看见另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迎了出来:“晏文,回来了”·他不由自主地往声源处看,目光从沈晏文身侧过去,看见的是一张朴素的脸。
对,就是朴素··看起来三十多,不施粉黛的脸·但这女人可比白苏珑长得漂亮多了,五官精致得像艺术家精雕细琢出来的,眼尾略略有些细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成熟的、很温润的美。
这应该就是沈老爷子的情人,勉强能算沈晏文小妈的女人,姓颜,叫颜惜,婚礼上跟谭少琛有寒暄过两句··“少琛,”颜惜看向他,莞尔道,“在晏文那里还习惯么。”
“习惯,习惯……”·沈晏文那么事无巨细百依百顺,他还能有什么不习惯的·谭少琛觉着自己可能是这么多年被人冷嘲热讽惯了,不挨嘲讽反而感觉怪怪的——早上沈晏姝那样嚣张傲慢,他完全OK;沈晏文和颜惜这么客气温柔,他浑身不自在。
“再过一会儿就能吃饭了,在屋里随便坐坐;”颜惜说着,又将目光挪回沈晏文身上,“你爸还在生气,知道你这个时候回来,去院子里喂鱼了,你去好好跟他说说。”
沈晏文刚想答应,又忽地往后看了眼··“啊我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沈……”谭少琛连忙摆手,“晏文你去忙吧,我参观参观”·“好,你随便看看,我很快回来。”
——呼··他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看着沈晏文往后院去了·颜惜确实是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婆婆”,招呼佣人给他上了茶,客客气气说“就当自己家一样的”,转头进了厨房继续准备晚饭。
虽然没人搭理他是省掉了很多麻烦,可沈晏文不在,他坐在这个古朴风格的客厅里,多少有些多余感··沏上来的是口感醇厚的中国茶,具体是什么种类他反正分不清;他就那么端着茶杯,一边喝一边往后院看,能看见沈晏文半个背影。
从这家人的态度里,谭少琛不难看出来——沈晏文要强娶他的事,是“自作主张”,恐怕今天这顿饭可不是见公婆这么简单·说不准是一场硬仗。
他正想着,忽地从右手边的房间里冒出东西落地的声响··难不成,沈家养了猫·这念头一冒出来,谭少琛就来了神,放下茶杯起身往声源那边走。
那是走廊尽头的一间房,敞着门,却没透出什么光来··哪有人在屋里不开灯的,肯定是猫·这点好,他就喜欢小动物··谭少琛想着,轻手轻脚地踏进门,左顾右盼找着猫咪的踪影。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房间里没有猫,只有佛龛,和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站在塞满经书的书橱边上,脚边有本《新华字典》那么厚的经书,手里还拿着一瓶……可乐。
正偷喝··“……”·这瞬间气氛几乎凝固了,谭少琛困惑到眉头拧成麻花,不知自己是该如无其事地打个招呼,还是假装没发生过地迅速离开。
不用说,这肯定是沈晏文的奶奶··在他犹豫的时候,老太太将可乐盖拧回去,伸着手要把它放回书橱最上层·可老太太压根够不着,难怪刚才把书都碰掉了。
谭少琛迅速走过去,沉默着拿过她手里的可乐,塞进了上层两本书的缝隙里··“奶奶,老年人喝可乐,对身体不好的……”谭少琛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弯腰捡起书替老太太把罪证藏得完美无瑕。
“咳,咳,”老太太不看他,自顾自走回佛龛面前,过了几秒才说,“我没有喝啊,你不要乱说话·”·“好,没喝,”谭少琛道。
“你怎么能在菩萨面前说假话,”老太太说,“快过来跪着,求菩萨原谅你·”·“……”这么大年纪了还玩***呢·谭少琛实在不懂这是什么路数,只能抱着满心的困惑,到老太太身边的蒲团上乖乖跪下。
可他的脚踝还伤着,走路的时候还好,跪下来疼得不要不要的··他悄悄调整着位置,用余光去看老太太在做什么··就和沈晏文差不多,老太太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串菩提子,慢慢数着,嘴里默念着什么。
这家人,他真是一个都看不懂··过了约莫一刻钟,谭少琛疼得咬紧了后槽牙,老太太才忽地说:“你,是文文的媳妇儿”·“……嗯。”
他艰难地应了声··“文文媳妇儿怎么傻乎乎……”·“……”·话题到这儿叫停,又是一刻钟过去了··青年悔不当初,上人家家里来就不应该瞎跑,看什么猫现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在菩萨面前罚跪。
就在他快跪残废了的时候,颜惜的声音宛如天籁:“老太太,该吃饭了老太太·……少琛啊,你怎么在这里”·“菩萨面前别嚷嚷,也不怕冒犯,”老太太不高兴道,“文文媳妇儿陪我老太婆怎么啦,不行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该吃饭了老太太,快出来吧·”·老太太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谭少琛如获大赦,跟着起身;老太太又朝他伸出手,他会意地递上自己的左手,供老太太扶着。
颜惜见他们要出来,便转身回了客厅那边,老太太低声问:“老太婆喝可乐了没有呀·”··谭少琛抿抿嘴,忍着脚踝钻心的痛,挤出一个笑容来:“在菩萨面前喝了,不在菩萨面前就没喝。”
老太太又问:“文文媳妇儿手怎么坏了”·“不小心摔伤的,快好了,快好了……”·他刚扶着老太太到了厅里,就看见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着的沈晏姝,以及刚从院外进来的沈氏父子。
老太太喜滋滋地喊着“文文”,松开他就往沈晏文那边去了··谭少琛刚想缓口气,却和沈晏姝对上视线··杀气,赤裸裸的杀气——真正的难搞,现在才开始。
沈氏一家,加上谭少琛一个外人坐上了餐桌,满桌子的菜卖相一流,就跟大酒店里做的似的,一点不像家常菜··沈父先动了筷子,颜惜才招呼着他们吃;谭少琛右手边是沈晏文,左手边是沈晏姝,气氛尴尬到他一动不敢动。
他右手还残废着,根本无法用筷子,沈晏文的第一口菜便夹到了他的碗里··他感激地看向对方,却只看见对方漠然的侧脸··算了,专心吃,快点吃完快点走人。
谭少琛这么想着,舀起碗里的菜刚准备送到嘴边,沈父忽然沉声道:“小谭·”·这一声吓得他手一哆嗦,菜又掉回了碗里:“哎,沈伯父·”·“我听说,”沈父道,“你父亲给你的陪嫁,就只有一条狗;这是不重视晏文,还是不重视我们家”·“……这应该……”谭少琛笑得极其难看,一瞬间脑袋运转速度快要突破极限,“是不重视我。”
“一千万的儿子都不重视,”沈父道,“谭家是个大户人家·”·“呵,呵呵……”·“谁知道谭品宏是不是- yin -阳怪气地骂人呢。”
沈晏姝冷不丁地接上一句,“谁家结婚陪嫁狗的这不是侮辱人”·沈晏文就在这时开口了,语气冷得骇人:“不该说的话少说。”
“哥,我说的是实话——”·“去给奶奶盛汤·”沈晏文又道··看样子,这个妹妹虽然跋扈,但很听沈晏文的话。
谭少琛就看见她忿忿地站起身,下一秒表情又松缓了下来,去拿老太太的碗:“奶奶我给你舀汤……”老太太什么都没说,正伸着筷子去夹拔丝地瓜。
沈父连忙拦住她:“妈,这个你不能吃·”·“我就吃一小块,那块最小的……”·“医生叮嘱过,尽量少吃糖·”颜惜道,“您就忍忍,喝点汤。”
老太太顿时拉下脸,沈晏姝的汤放到她面前,她也没有要喝的意思·这一幕看得谭少琛想笑——难怪躲在佛室里喝可乐,原来是家里人都不让吃糖。
他正想着,沈晏姝忽然对他说:“我也帮你舀一碗·”·“谢谢……”出于礼貌,谭少琛拿着他的碗站起身,递到了汤盅旁··他看着沈晏姝手里的汤勺提起来,带着浓白飘香的蹄花汤靠近他的碗……准确的说,是靠近他的手。
下一秒沈晏姝就要转手腕,好像全然不知自己位置弄岔了,这么下去会全洒在谭少琛手上··可他谭少琛,怕死怕痛怕受伤,条件反- she -拦都拦不住··只见他手一缩,没拿住碗,直接砸进了旁边一碗红油口水鸡里。
溅起的红油溅到了沈晏姝脸上、眼睛里;女孩慌了神,汤勺往下落地砸进汤盅,砸得汤汁炸开··“我的眼睛,弄到我眼睛了……”沈晏姝捂着眼喊,语带哭腔,“谭少琛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怎么这样我好心好意……”·“赶紧去冲一冲,”颜惜招呼着佣人扶她去洗手间,又转头问谭少琛,“你没事吧少琛……”·一顿饭才刚开席,场面就鸡飞狗跳成这样;沈父猛得一摔筷子,冷哼一声:“吃顿饭都吃不安生”·谭少琛尴尬地站在那儿,恨不得自己能再柔弱点,直接昏过去都好过现在这情况。
这哪是叫他来吃饭的,是叫他来打仗的吧·“坐下吧·”沈晏文忽地握住他的手肘,力道不大却强硬地把他带了下来;接着沈晏文便起身,自顾自地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来,喝汤,颜阿姨手艺很好。”
第8章 还好他没动心·这种情况怎么喝得进汤啊沈总,读读空气好不好·谭少琛心里这么想,可面上就凝固在那里,像一尊石雕似的一动不动。
老太太趁乱夹了块拔丝地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哎呀吃饭啦,小丫头就是金贵,溅到又怎么了,洗一洗不就好啦·”·沈晏文这时的温柔,就像故意让他更尴尬似的:“手不方便,那我喂你。”
“别,别,”谭少琛连忙道,“我自己来·”·他头快埋到碗里,拿着勺机械地一勺一勺将汤送进嘴里·味道确实很好,要不在这种场面下喝,应该能更好。
即便有老太太打圆场,沈父也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我们家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现在和他结婚,将来打算怎么办·”·他懂了,原来进门时颜惜说的“在生气”,是在气这个。
谭少琛简直想给沈父搭腔:对啊,沈晏文你图什么啊·“如果要后代,从沈家其他亲戚那里过继一个;以后晏姝的孩子过继给我也是一样的;或者领养一个;如果非要是我的孩子,”沈晏文说,“那就代孕,人工授精……方法很多,不用担心。”
“胡闹”·“不管怎么说,”男人说得非常理所当然,“我和少琛已经结婚了,我也说过,这件事上我不会听取任何意见。”
··“你不要以为集团现在让你管理,我就管不了你了……”·“我们已经结婚了·”沈晏文又重申了一遍。
局面太混乱,青年脑子一抽,接了句:“结了还可以离嘛,而且我们……”“我不会离婚·”沈晏文倏地看向他,堵住了他差点要说出来的“没领证”。
这时,洗完脸红着眼的沈晏姝走了出来:“哥,这就是你非要娶的人你看看我眼睛,痛死了……”·“晏姝,该道歉的是你。”
沈晏文说,“你差点烫到他·”·“爸——你看看,明明是谭少琛故意的”·啊,救命啊,菩萨,他不想再呆在这个空间里了。
谭少琛忽然由衷感到庆幸——还好他是铁直男,不会对沈晏文动心;他们要是情投意合地结婚,光是这顿饭就能吃得他委屈到心梗··紧接着,沈晏文站了起来。
这一下极其突然,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谭少琛在内,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男人走到沙发旁,将小张刚拿进来的纸袋提起来,一袋一袋送到家人身边:“这是少琛给大家带的一点礼物。”
做完这些,沈晏文停在了自家妹妹的面前··谭少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的脸——他从认识沈晏文以来,还没见过他脸黑成这样··男人眉头微蹙,眼神幽深令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泪痣此刻都没办法缓和他身上那股- yin -沉可怕的气势。
“晏姝,你要跟他道歉·”沈晏文道··沈晏姝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仍在嘴硬:“可他什么事都没有,我眼睛现在还在痛……”·任谁都看得出来,沈晏文真的上火了。
“算了,别这样,我的错,”谭少琛立刻跟着起来打圆场,还拉了拉男人的袖子,“我道歉,刚才是我的错,算了吧……”·男人倏地抓住他的手,就那么牵着,继续说:“早上你开车,差点撞到他,他现在脚还肿着;刚才到底是谁在找事,你自己知道的。
晏姝,如果你不道歉,以后就再也不要去我那里住,我现在结婚了,你一个女孩,也不方便再去·”·“沈晏文,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沈父正要呵斥,老太太又发话了:“干什么欺负文文媳妇儿,丫头还不道歉,舀碗汤都能洒了。”
沈晏姝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红着,泪汪汪地看着男人:“……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早上我又不是故意的·”·男人突如其来的较真,让谭少琛看傻了眼。
只是崴伤脚而已,刚才甚至他都没溅到一滴汤,真的有必要为了他去和自己亲妹妹发火吗·他不明白其中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此刻被人牢牢护在身后的感觉,好得不能再好。
男人的牵着他的手,相接的掌心里仿佛有什么正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身体里··“很好,希望你以后能尊重你的嫂子·”沈晏文道,“饭我也吃不下了,我就先走了。
奶奶,我过几天再过来看你·”·“好啊好啊,”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着,起身往谭少琛走,“文文媳妇儿,你来·”·“呃”·老太太把他从沈晏文手里拉走,布满皱纹的双手握着他的手,一边往玄关走一边说:“脚痛也不说,傻乎乎的……”·她说着,把手腕上的菩提子摘了下来,套上谭少琛的手腕:“记得保密啊,别跟文文说,文文脾气大的哦……脾气太差了,等下要跟我老太婆生气了。”
谭少琛一个没憋住,噗嗤笑了声:“奶奶,别喝可乐了·下次我悄悄给你带糖过来……”·老太太笑眯了眼,扬声说:“文文,过几天要来看奶奶,要带你媳妇儿来。”
“嗯,我会的奶奶·”沈晏文道··——·这顿鸡飞狗跳的饭,最后就在老太太的话语里结束了··谭少琛坐上车时人还在发懵,他看看车窗外,又看看手腕上的菩提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心俱疲。
而男人仍坐在他身边·看合同··“沈晏文……”他说,“啊我又叫错了,我还叫不惯,给我点时间吧·”·“嗯。
怎么了”·“你家人都这么反对,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青年皱着眉,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里写满了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我爸手上”·他说着,扭过头去看男人的脸。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突兀地对上,沈晏文眼底有微妙的光,跟刚才和妹妹说话的他判若两人·谭少琛的不由自主地又去盯那颗泪痣,顺带着将对方的深邃的眼窝、长而不密的睫毛都仔细看过。
沈晏文确实是帅,帅到他都觉得对视起来好大压力··男人嗓音诡异地哑了下去,声音很轻却很沉:“因为太喜欢你,很多事就……无法两全的事,只能优先你。”
咚咚、咚咚……·心跳声一下大得夸张,他的脸瞬间热了起来,两颊飘起诡异的红色··“而且,只是我妹妹不喜欢;我父亲觉得选择你不够明智;奶奶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沈晏文边说边靠近,眼看着要蹭上他的鼻尖,大抵下一秒那张薄唇就会印上他的嘴··听着自己咚咚咚跃上180的心跳,谭少琛凭借自己惊人的毅力挪开了脸:“……感觉你对你妹妹,好凶……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关系是很好·”沈晏文的声音离远了,“但不代表她可以欺负你;不止是她,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你刚说了离婚对吧,”男人接着道,“这句话我也不希望再听到。
少琛,作为我的伴侣,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你·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我没有其他要求·”·无论多么诚挚的告白,用嘴说都很简单——谭少琛过去是这么想的。
可沈晏文几乎没有感情波动的口吻,让这话莫名多了些可信·他有那么零点几秒,真的觉得“和这种级别的男人结婚是他血赚”··可也就是这不受控的念头,让谭少琛更加肯定了一件事。
他必须跑路,趁着他还没对沈晏文动不该动的心思··——·回去他当然是再补了一顿,接着便身心俱疲地泡了澡,都抽不出精力去院子里遛狗,只能躺在床上装尸体。
沈总到底是沈总,送他到家后只喝了杯水,又被什么工作上的事紧急呼叫,让小张陪着他出去了··结果天色才黑下来,谭少琛就窝在床上睡着了··他梦到小时候和妈妈一起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飘雪,不过那实在算不上美好的记忆,那之后因为受了风,他缠绵病榻一个月,差点没死于一场普通感冒。
每次他生病,妈妈就会哭哭啼啼地自责,说她不好,她身体不好才害得谭少琛也病弱··——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妈,照这个逻辑,那也得是他姥姥不好,姥姥的姥姥不好……没完没了的。
他半睡半醒间这么想着,忽地察觉到有人在碰他的眼睛、睫毛··那只手极轻,生怕把他吵醒似的,反而弄得他很痒·他嗅到淡淡的香水味,便知道是沈晏文坐在他床沿;他干脆装睡,一动不动地任由男人触摸。
对方摸过他的眼窝,指腹顺着他的鼻梁往下,在他嘴唇上蹭了蹭后终于离开··“啪”的一声,男人熄灭了床头的灯··“别关灯”谭少琛倏地睁开眼,可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我怕黑……”·男人愣了愣,又迅速打开台灯。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昏黄的光映衬得男人轮廓更加深邃,谭少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很麻烦,你体谅一下·”·“不关灯睡不着……”男人忽地说,“我是说我,不关灯会睡不着。”
“嗯”这回轮到谭少琛愣了,“这有什么关联吗”·沈晏文没回答,只说:“我吵醒你了么”·“是啊。”
谭少琛道,“你那样摸我的脸,我怎么可能不醒,又不是电视剧……”·“抱歉·”男人低声说着,“你接着睡,晚安。”
“噢……”·沈晏文没再说什么,出去时还贴心地替他带上了门,每个细节都仿佛在说,他真的很喜欢自己··说“接着睡”,可谭少琛哪里还睡得着。
他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多了;窗外夜黑风高,是跑路的好时候··他当机立断——两小时后,等沈晏文睡着,他就带着钱溜之大吉··第9章 有人半夜遛狗·谭少琛承认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是有点过分;可他们尚未登记,现在不走更待何时要真跟沈晏文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他再怎么逃都能被归类于“离家出走”,闹到派出所都得给他送回来。
到时候,沈晏文就算把他拆了吃了,他也只能认命··青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任由思绪乱跑··沈晏文的目光、动作,这两天相处时的各种细节,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没个消停。
尤其那颗泪痣,让对方看向他的眼神无故的深情··他要是稍微笨一点,恐怕都要信了沈晏文的鬼话··只是曾经见过就能爱得这么深说是见色起意还稍微可信点。
谭少琛还很清楚,自己压根没什么“色”能让男人起意··他越想这些事,沈晏文的眉眼便在脑海里越清晰··就好像水底暗藏着的漩涡,男人注视他时的眼眸能轻而易举地将人拖下去。
一开始的熟悉感因为这两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而淡去,谭少琛确信自己从没经历过失忆,不可能会把男人忘得这么干净··那张脸诶,但凡见过,谁忘得掉·谭少琛猛地坐起来,撑着床狠摇了几下脑袋——争点气啊谭少琛,怎么能觉得另一个男人好看呢·两小时后。
青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赤着脚打开房门,鬼鬼祟祟的往外看,确定佣人都去睡了才走出去··外面只开了两盏廊灯,他先往沈晏文的卧室看了眼·门缝里没有光透出来,沈晏文应该是睡了。
谭少琛定了定神,更觉得这计划可行;他将脚步声压到最低,像个幽灵似的飘下楼,先往茶水间走,假装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等待半杯水下肚,偌大的家里还是一片安宁,他的计划便可以正式宣告开始了。
家里放钱的柜子在玄关,他端着水杯就失眠下来喝水那么自然地晃悠到了柜子旁,拉着柜把手一点点将抽屉蹭出来,再迅速抓起一捆塞进自己睡裤裤头夹着··做完这些,谭少琛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明明沈晏文都说想拿钱自己拿着用就好了,结果他还弄得像做贼似的··——不对,他现在就是做贼立场要搞清楚这是沈晏文家不是他家他没有家·青年在玄关一边注意着楼上的动静,一边换上了自己的鞋,再更轻地走往后院。
正是夜半三更的时候,唯有月光能让他依稀看清楚,院子里空空荡荡,就连虫鸣都听不见··一踏出房子,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谭少琛就觉得计划成功了一大半。
他踏过草坪直奔后院角落的狗屋···大金毛正老老实实地睡在屋里,一听见他的动静便抬起了头,紧接着走出来,就要高兴得张嘴“嗷”一嗓子··谁知道狗嘴刚张开,谭少琛的手便已经伸过去掐住,不让它张嘴:“我就知道你要叫,不许叫……”·他哑着嗓子训斥着,又警惕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建筑。
沈晏文的卧室仍然黑着,没有开灯;他不知道怎的,在意识到这点时想起两小时前沈晏文说的话——不关灯睡不着··这就对了,他关灯睡不着,他们俩就不适合,从- xing -格到- xing -别,统统不合适。
“答应我不叫,我就松开,”谭少琛警告着狗,“爸爸要带你远走高飞了,知道吗,偷偷的·”·青年缓缓松手,又以防万一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金毛的眼睛在月光下都亮堂堂的,巴巴儿地望着他,兴奋极了地张嘴:“汪”·“我让你别出声”谭少琛一巴掌拍在大金毛的脑门,赶紧伸手去解绳子,再回头瞄了一眼沈晏文的窗。
豆大的汗从额头上滑下来,不觉间他的睡衣后背都被汗浸- shi -了,恰巧一阵夜风吹过,凉人得厉害··不至于一声狗叫就醒来吧·沈总白天那么忙,晚上肯定睡得很死。
他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收效甚微——解绳子的手不太听使唤,好半晌也没能顺利把绳解开··“这栓的什么啊,我们糖糖又不会乱跑……”·他小声抱怨着,终于把绳从柱子上解开,带着狗就往后院的小门走:“走了糖糖,赶紧赶紧……”·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这么晚,你要去哪里”·凭空出现的沈晏文就站在他面前,披着单薄的风衣,眉眼被月光映得一半明朗、一半模糊。
谭少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好巧不巧地后跟踩在大金毛的脚上··一声哀怨的“嗷”代替了他回答沈晏文的话,青年更加手忙脚乱,都不敢直视沈晏文的眼睛。
还有什么比跑路被抓现场更尴尬的吗没有·跟他比起来,男人淡定得不行,就静静看着他。
情急之下,谭少琛憋出了一句:“没去哪儿啊……”·“没去哪儿是准备去哪儿”·沈晏文语气平淡,目光也因为现下四处无光而让人难以捕捉。
可谭少琛就觉得背后发寒,隐隐能感觉到对方这副平静的皮囊下,正火冒三丈的心··恐怖,太恐怖了··谭少琛舌头打颤,哆哆嗦嗦道:“……散步,对,我睡不着,打算遛狗……”·“晚上三点遛狗”·“对”他捣蒜似的点头,像是为了给自己的胡诌加深真实- xing -。
“你睡不着,”沈晏文似笑非笑道,“它不困么·”·“狗怎么会困呢,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糖糖一到晚上就想撒欢……”·紧接着,沈晏文抬起了手。
他们站得很近,这抬手就像某种讯号,对谭少琛来说略显恐怖的讯号——沈晏文想揍他·他可太懂了,没人比他更懂家暴谭品宏每次想揍他的时候都是这样,猝不及防地抬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谭少琛瞬间闭紧了眼,本能地将手臂挡在自己面前做防御··他听见衣服抖开时的空响,意料中的耳光却没有来临··下一秒,带着体温的风衣包裹住了他的背;他再睁开眼,男人垂着头,正替他将风衣裹好:“还没入夏,晚上风大,会感冒的。”
沈晏文八成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风衣下面是面料柔软的睡衣,被夜风吹得印出他线条完美的身材··风停了··谭少琛皱着眉,又说:“……那你去睡,我去遛狗……”·“我陪你。”
沈晏文道,“刚好我也睡不着·”·“…………”·——你见过大半夜遛狗的吗沈总你倒是也信啊·这话他憋在心里,只能顺着沈晏文给的台阶往下,抖了抖牵引绳:“那就在院子里……走两圈”·“嗯,看你。”
他正在酝酿怎么认错会显得比较真诚;沈总八成也在酝酿怎么教训他会显得比较温柔··两个人肩并肩,跟在金毛的身后慢慢走着,许久都没人说话·谭少琛正等着他问罪,自己好接茬道歉;可对方像是会读心,就是不说话。
在谭家生活这些年,他早认错认出了习惯,张嘴就能把错全部揽下,结束语必定是“保证没有下次”·可沈晏文不说,他反而无法开口,一肚子准备好的词憋在喉咙口,憋得他难受极了。
不愧是沈家的继承人,高,实在是高··青年在胡思乱想,男人忽地说:“谭家对你真的很不好么·”·“诶”·“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起过,”沈晏文淡淡道,“说谭家有个私生子,从不露面。”
“这……”谭少琛咀嚼着他的话,想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但他什么也没听出来,只能如实回答:“那要看怎么定义了·”·“展开说说。”
“至少不会少我的吃穿,”青年说,“只是其他的事,想都别想·不出差子就没关系,做错了事就肯定会挨罚·”·“挨罚就是动手”·“有时候是。”
他说着,浅浅地叹了口气,“如果对我好,会逼我嫁给你么”··“嫁给我……”沈晏文嗤笑了声,“在你眼里是惩罚”·“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谭少琛道,“在你这里可比在谭家舒服多了……就是,就是我不喜欢男的啊……”·也不知为何,他刚说完这句,沈晏文衣服上残留的香味就飘进了他的鼻间。
老实说,还挺好闻··男人接着道:“对你不好,还让你养狗”·“你说糖糖啊”谭少琛定了定神,“糖糖是我二哥要养的;他就来了两天的兴致,嫌遛狗很烦,打算扔掉……那时候是冬天,糖糖才三个月大,小小的,扔出去肯定冻死了,就说我来照顾它……”·沈晏文说话有些跳跃,但又不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跳跃。
他正说着糖糖的由来,男人下一句却没再提狗的事:“既然在我这里舒服,那就一直在我这里·”·“……”·“你可以不喜欢我,就当有人愿意养着你也行。”
沈晏文说,“我就是喜欢看着你,没别的要求·”·“……我冒昧问一句,”谭少琛皱紧了眉,表情略显滑稽地看向男人,“你是外面还有人吗,拿我当掩护或者你父亲逼你娶谁家的小姐,然后你为了避开,所以找个省事的回来……”·“都没有。”
沈晏文说,“没人可以威胁我做我不想做的事·”·“那你……”·谭少琛正想说“那你吃饱了撑着吗”,就感觉到腰上一松,有什么东西从裤腰那儿滑了下去,顺着他的裤管下去,直接掉出来落在脚边。
·“这是什么”在他有所反应前,沈晏文已经俯身捡了起来,“现金”·谭少琛嘴角抽了抽:“……我怕在附近迷路了,没钱叫车回来……”·男人的眼神意味深长:“原来如此。”
第10章 沈老板的文件·结果他真就大半夜带着狗和男人,在凌晨三点的庭院里转悠了二十分钟·等沈晏文提出该睡了并用他的沈式强硬送他回房间时,他已经手脚冰凉,连风衣都救不了他。
显然,收拾细软跑路的“细软”里不该包含狗;他要是直接在玄关拿了钱就溜,等沈晏文发现他都已经到隔壁城市了··今晚的跑路计划失败得很彻底,他也没了体力再折腾,进了房间便想钻被窝休息。
可他刚准备上床,才察觉男人的风衣还披在他身上··谭少琛将衣服拿下来,打算好好挂着明天再还给他;可这衣服拿到手上的时候,他又鬼使神差地动作顿了顿,接着低头嗅了嗅。
……也不知道沈晏文用的是什么香水,怪好闻的··他垂着眼,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地呆滞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衣服撑开,好好挂在了衣帽架上··隔天,谭少琛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在床上赖着不想起,佣人十二点准时过来敲门提醒他该吃午饭了·他慢吞吞地起床洗漱,顺带问了句“沈晏文在下面吗”;佣人摇摇头说:“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
对镜刷牙的青年忽地眼睛一亮:机会这不是到处都是吗,非要等半夜干嘛·他和沈晏文比起来,最大的优势就是时间够多·对方可是每天要去辛苦赚钱的,而他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懒懒散散地遛狗闲逛。
谭少琛越想越觉得可行,麻溜地换了身他自己朴素的运动装,草草扒了两口午饭便兴冲冲去后院牵了大金毛出来,佯装出门遛狗··青年刚踏出院子门,旁边便冒出一声:“太太”·他循声看过去,司机小张正站在不远处,笑容满面地向他问好。
“小张你今天……”谭少琛皱起眉,疑惑道,“你不用送沈晏文去公司吗”·“今天沈总自己开车出去的,”司机小张说,“沈总吩咐说,怕太太想出门打不到车,让我备着车随时跟着。”
“……”这明显就是针对昨晚的事在嘲讽他,顺便实施一手监视··“还有太太,我姓李,”司机强调道,“不是小张。”
“…………”·谭少琛无言了片刻,只能深深叹气,然后解释似的说:“我就出门遛狗·”·“好的太太。”
司机小李一边说,一边拿出车钥匙往门口停着的车走,“我会在后面五十米左右跟着,好让太太散步累了随时可以上车·”·青年愣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去遛狗;但大金毛不懂他怎么了,正瞅着院子外跑过的流浪猫,眼睛发亮地往前走了几步,一副想追出去的样子。
“真有你的啊沈晏文……”谭少琛低声感叹了句,又说,“那什么小张”·“嗯”司机道,“我姓李”·“车就别开了,”他说,“你干脆陪我出去遛狗,好吧”·“没问题太太”·这周围相当安静,隔一段才能看到和沈晏文这里差不多的独栋别墅;他和司机小李两人走在大金毛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他就特意让你看着我啊”谭少琛问··司机也不知是真迟钝,还是装迟钝:“谁”·“沈晏文啊。”
“没有,先生没说让我看着太太,”小李说,“只说怕太太出行不便,让我随时帮忙·”··谭少琛翻了个白眼——这跟监视有差别吗·小李是个话多的,也没等着他回话,就自然而然地顺着话题往下又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沈总对谁这么上心的,太太真有福气”·“……要沈总娶你,你同意吗”谭少琛打量着他也不像个弯男,便没好气地说道。
谁知看起来还算精明干练的小李,竟然诡异地笑起来,模样傻乎乎地说:“……我哪有那么好的命·”·“……你本来就是,喜欢男人那边的”·“不是啊,”小李摇摇头,“我和我女朋友都在一起三年了。”
“那你还……”·“沈总那么有钱,长相没得挑,身材没得挑,没有不良嗜好,从不跟别人瞎搞,”小李抬着手,一边说一边扳指头数;等五根指头数完了,又随意地一挥,“反正我给沈总开车挺久了,还算了解他……就如果沈总对我有一丁点意思,我肯定马上就同意。”
“你这也算直男”·“现在哪还分那么清楚,主要是人好,- xing -别无所谓的·”小李说,“而且太太,沈总对你是真爱,我都看得出来。”
“……”·“黄家的小姐一直喜欢沈总,沈总连个好脸都没给过她;还有江家的二少……”·谭少琛现在可是沈晏文的枕边人,司机小李说起来也没忌讳,真就将跟在沈晏文身边这些年头看到的五花八门的倒贴货,一一数给谭少琛听,最后补上一句“只有太太,沈总对太太好得都像另一个人了”。
任何事都有原因,感情也不例外··他能勉强相信沈晏文对他好是发自真心,却看不明白真心从哪里来··可司机小李的话他越听越有道理,谁不想嫁给沈晏文呢温柔,多金,帅气,要什么有什么,堪称完美。
谭少琛依然很坚定地想要逃离沈晏文,比曾经想离开谭家要强烈得多·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自认是个铁直男,接受不了另一个男人摸他亲他,甚至惦记他的屁股(他可不认为沈晏文会愿意在下面);更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直觉。
就好像脑子里总有一根线,每当沈晏文靠近他,这根线便绷得紧紧的;每当他因为对方的温柔而动摇,这根线便会“啪”地断裂,给与他警告··但烦就烦在这种感觉来得毫无根据,让谭少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被害妄想。
“……说起来今晚上沈总还要跟黄小姐吃饭,又有的闹腾了·”他回过神,就听见司机小李这句话,“黄家是最棘手的了·”·“黄家是那个黄家”·“就是那个黄家,”小李说,“黄大少,俗称太子爷那个黄家;我只知道大概是有个项目,需要在京原近郊批一块地,沈总为这事儿,陪黄小姐吃了好几顿饭了。”
“……诶·”谭少琛不可置信道,“他还有需要应酬的时候啊我还以为沈家这种地位,早不用跟别人低头了。”
——·司机小李坐在前院的角落里玩着手机,刚过九点多,再有一会儿他就能下班回去了··但就在这时候,手机屏幕上弹出消息提醒:太太呢·他可不敢耽搁,也顾不上游戏里队友怎么骂娘,赶忙回头往正厅那边的窗看了眼,看见谭少琛的脸后才回复:太太在客厅看电影。
沈晏文:「他今天如何」·小李:「早上遛狗,下午医生来检查过手,吃过晚饭就在看电影」·沈晏文:「书房抽屉有一份文件,你让太太去拿,送过来·」·沈晏文:「(地址定位)」·小李连忙回了个“好的”,倏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就往正门走。
那时谭少琛穿着睡衣,正像一滩液体似的赖在沙发上,挤出双下巴地怀抱着佣人给做的水果沙拉,一边看电影一边吃··虽然他千万个不愿意在沈家当沈太太,可有一说一,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的坐在大厅里,用一百寸的大电视看三流电影的感觉,真的不要太爽。
再让他这么待下去,他都觉得自己会“投敌”··以至于佣人去开门的时候他完全没注意,直到小李走进来叫了声“太太”,他才慢吞吞地直起腰,重新变回固体。
“怎么了”谭少琛问··“沈总说他书房抽屉里有一份文件,”小李如实道,“让太太送过去·”·青年头顶立马飘出三个问号:“为什么让我去”·“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是不是还要换身衣服”谭少琛不情不愿道,“不能你去吗”·“可是沈总说让太太去……”·谭少琛不想去,可想想对方几次三番地护着他,他要是因为懒得换衣服而拒绝对方第一次提要求,仿佛有些不讲江湖道义。
“唉·”谭少琛重重叹了口气,将沙拉放下,耷拉着肩膀往楼上去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书房卧室这种地方,确实不好让司机或者佣人去。
他一边寻思着沈晏文怎么不雇个秘书,一边推开书房的门··书桌下面三个抽屉,两层是空的,就只有第一次层放了满满当当的文件,一拉开便能看到《XX区域建设计划书》。
看样子就是这份文件了··谭少琛想着,将它抽出来,转手便要将抽屉合上;可偏偏他无意识往里瞥了一眼——《谭氏股权结构报告书》··沈晏文对他说的可是,想娶他所以就娶了。
可这份报告书,能证明沈晏文此前是对谭氏有过细致调研的·谭少琛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多多少少他还是懂一些·他拿开报告书翻了几页,又往抽屉里看;果不其然,下面还有三份,都是有关谭氏的调研报告。
·再往抽屉里继续看,就是谭少琛不认识的企业合作意向书之类的玩意儿了··青年将那些关于谭氏的资料又好好放回去,关上抽屉,拿着该送的那份一边思索,一边回到自己那间客房里换衣服。
——这就说得通了··如果沈晏文用一千万娶他回来只是个幌子,实际的目的是能不露痕迹地参股谭氏,再一点点将它吞并进沈家的产业中……这才对,这才是个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该干的事。
想通了这点,谭少琛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都松快了,舒坦得不能再舒坦··谭家要是被人算计得破产,他会难受吗不,他才不会,他巴不得站在旁边鼓掌看谭品宏一家的人笑话。
第11章 可以坦诚一点·他踏进古色古香的长廊,尽头放着一块沉水香,味道好闻得很··一部分像谭总那样的自诩有钱的家伙,最喜欢的就是西式华贵,越金碧辉煌越觉得面子足。
但像太子爷那圈人,就不兴这套溢于表面的炫耀了·他们更喜欢走古风路线,好像是被叫太子爷叫得多了,真以为自己姓爱新觉罗··虽然谭少琛从没和这些圈内的风云人物见过面,但他还是在心里腹诽了一顿。
小李说他不方便进这种地方,便干脆在停车场等着;谭少琛只好单独上去,身材凹凸有致的高衩旗袍服务员领着他到了一扇雕花木门前,躬身推开请他入内··推开门的瞬间,谭少琛只听见里面娇滴滴的女声:“晏文哥,难得有时间聚,你不陪我多喝几杯呀”·某个男人笑呵呵地接茬:“就是啊沈晏文,你也知道的,我一向疼我妹妹,只要我妹妹开心,一切好说。”
谭少琛脚步一僵,已经感受到自己现在不该进去··这包间做得讲究,进门便放着苏绣的屏风,无法看到主桌的模样·自然里面也没察觉到他的出现,只有旁边其他的服务生,一副要领他往里走的架势。
青年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希望她能聪明点先别声张··但这位漂亮服务员大约是个花瓶,非常诚恳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是……”·里面的对话戛然而止,谭少琛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谁来了”某个男人扬声道,“你们还请了谁吗不是说今天就我们几个熟人聚聚么”·谭少琛骑虎难下,只能拿着文件往里走了两步,在众人面前露脸:“……打扰了,我来给,给沈总,送点东西……”·桌上一共只坐了五个人,如今目光一致看向他,让他一跃成为全场最瞩目的焦点。
他一眼便注意到沈晏文——男人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衣,脸色有些发白,如今眉头紧锁地看着他··“这是”沈晏文旁边的女人道,“你的秘书不是说今天先把工作放一放么晏文哥你就是把自己逼太紧了,都不懂得放松。
……送东西的放那边就行了,别站在那儿了,搞得怪尴尬的·”·干,秘书·他知道沈晏文今天是在应酬,可是特意穿了他最贵的一套正装出来;可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不对,他们这圈人来这种场合哪会穿正装。
他还真像个秘书··谭少琛抿了抿嘴,决定借着这话赶紧溜:“好,东西我就放这儿了·”·“少琛·”·他话音未落,沈晏文便低声喊了他一句。
没几个人知道谭少琛长什么样,但没人不知道沈晏文的新婚太太叫谭少琛·那女人顿时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哦你就是谭少琛真是不好意思哦,我还以为你是晏文哥新雇的秘书。”
“……”青年扯着嘴角,讪笑了两下,“我就送个东西过来,不用管我,各位慢用·”·谁知沈晏文就像故意搞他似的,又说:“……过来。”
不是谭少琛不想过去,而是沈晏文左右两边都没空位·一边是主座,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子爷;另一边是正言语奚落他的女人,应该他早上才听说过的黄小姐。
“舒瞳,你说这话有点冒犯沈太太了·”太子爷道,“服务员还不加张座有没有点眼力见儿”·“好的马上”·就在局面又尴尬又混乱的时候,脸色煞白的沈晏文倏地站起身:“不必了,既然我太太过来接我,我就先回去了。”
“别啊沈晏文,不是还聊聊那块地的事么·”·“事就不聊了,黄少也没什么想聊的意思·”男人拿起西装,看了眼谭少琛。
沈晏文的眼神迷蒙,眼睛微微发红,看他时还为蹙着眉·那眼神分明是在示意他过去··他是没太弄清楚情况,除了按沈晏文的意思做,再别无他法·他才刚走过去,沈晏文便从他手里抽走了文件,放在玻璃转盘上:“这是开发计划,黄少有时间可以看看;有意向随时联络我,至于饭……”·他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旁的青年:“刚结婚,想陪我太太出去度蜜月,等有空了再吃。”
紧接着,男人的手勾住了上他的肩膀,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半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他肩头··身娇体弱的谭少琛差点往旁边倒,咬着后槽牙把人撑住,就听见耳边又低有轻地一句:“扶我一下。”
“晏文哥……”·“黄小姐,我已经结婚了·”沈晏文只这么说了句,用身体示意谭少琛离开··青年急匆匆地跟桌上几个人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再撑着沈晏文往外走。
旁人看来沈晏文像是跟新婚太太感情极好,走路都得搂着肩膀;可只有谭少琛知道,男人已经喝到走不稳了··他们走过那扇雕花木门,身后不轻不重地传来一声嗤笑:“这就是姓谭的那私生子长得也不怎么样嘛,看把沈晏文迷得五迷三道的……”··谭少琛反正是听清楚了,大概沈晏文也听清楚了。
可他们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一路走出这间高档餐厅,进了往停车场去的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两个人同时开了口··谭少琛:“我是不是来错时间了”·沈晏文:“你怎么来了”·电梯徐徐往下,轻微的眩晕感袭来。
沈晏文眯了眯眼,很难受似的将眉头皱得更紧·谭少琛只能靠得更近了些,好扶稳他;男人身上的味道便这么飘了过来,熟悉的香味混合着酒味的味道,竟一点都不难闻。
“你是喝多了吗但我看你脸很白……”·“确实喝太多了,”沈晏文深深地吸气,将不适尽量压下去,“你怎么来了……”·“不是你让我的来的么”·“我没有让你过来。”
男人道,“我的意思是,明知道他们见到你会给你难堪,我怎么会叫你过来·”·“难堪什么啊,当成秘书也没什么·”反而是沈晏文更没面子。
后半句谭少琛默默吞进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本来心情很差,”沈晏文接着道,“看到你心情就好了……”·“……你还好吧我感觉你也不是很醉,说话挺清醒的。
你不是在装吧”谭少琛顾左右而言他,刻意回避掉男人那句令人心猿意马的话,“我力气很小的,快扶不动了……”·电梯就在这时候抵达了负二层,谭少琛喘着粗气将男人扶出电梯。
结果刚走出楼道,青年就愣住了——小张把车停在哪儿来着·“抱歉,我确实有点走不动了·”沈晏文慢吞吞地回答了他的上一句。
“你手机呢,打给小张,我不记得车停在哪儿了……”·“小张是谁”·“……你的司机小张,”谭少琛看向他道,“快打给他。”
“他姓李,”男人费劲儿地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手机直接递给他,“你打·”·“密码是多少等等,没电了啊”青年使劲儿摁了几下屏锁键,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映出他因为烦躁而拧巴的脸。
“密码是……”·“算了算了,”他说,“你扶稳了,我们找找……”·那家高档餐厅是在商业楼的顶层,停车场几乎满了,到处都是车。
谭少琛拽着男人勾在自己肩头的手臂,努力地东张西望找车·很快他就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别说车牌号了,他连沈晏文的车是什么牌子都没注意过··反正是黑的,挺大的,有点好看的。
他在努力找车,男人却不知为何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你怎么会突然过来”·“都说了不是你让我过来的么·”谭少琛道,“小张……小李哎算了,司机跟我说,你让我去你书房拿文件,给你送过来……”·“我是让他拿过来。”
“那你等下问他·”他正说着,忽地又想起那些标题写着“谭氏”的文件··这些话他当然不该问——偷看了别人的文件,万一里面还有什么企业机密,他不得被“灭口”啊像是沈晏文身上的香味裹挟着酒意,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似的,谭少琛的脑子略略不清醒,话一下就跑了出来:“沈晏文,你是不是……想把谭氏整个吃掉”·“……嗯”·“我看到你的文件了,就帮你拿这个什么计划书的时候,看到了谭氏的调研报告。”
他压低了声音,说得有些小心翼翼,“你那一千万,不是单纯为了买我,对吧”·“为什么这么说”沈晏文说着,重重地闭了闭眼,拼命地保持清醒,“调研而已……正常的调研而已。”
“沈晏文,我老实说我很怕·”谭少琛道,“没有任何好处,来对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好,太不正常了;你可以坦诚一点,直接告诉我你是想要把谭家整个吃进去……我一点也不介意,我是说,谭家如何跟我无关。”
“……”·“这样我还觉得我比较有价值,能安心吃你的住你的,”忐忑不安被全数吐露,青年像是终于把高悬的心放了下来般,深深地吐了口气,“我就一个废人,指不定哪天就病死了;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向着谭家,这点我可以保证……啊,是不是那辆,你的车是不是保时捷”·“嗯。”
“小张”谭少琛牟足了劲儿喊道,“下来扶一下”·沈晏文被他吵得耳朵嗡嗡响,却不知为何,垂着眼勾起了嘴角。
真可爱啊,谭少琛·比他想象中的更讨人喜欢··第12章 他就是很心软·等司机帮忙把沈晏文弄上后座,谭少琛喘得胸口猛烈上下,乍一眼看像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他同样上了后座,在男人身边坐好:“回去吧,他都喝多了·”·“哎,好·”从后视镜里他能看到小李傻兮兮的笑容,“难怪让太太过来接,喝多了一般都会这样。”
“这样是哪样”谭少琛没好气道,“他根本就没叫我来”·“诶可是短信里是这么写的……‘让太太去拿,送过来’……”“那他干嘛不直接说‘你让太太送过来’啊明明就是让你送累死我了,小张你气死我了……”··“我姓李,太太……”·“我不管,在我这里你就姓张。”
青年连话都不想再多说,索- xing -怼回去这句,便仰着头靠上椅背休息··车开上停车场里的过道,恰好一个转弯,谭少琛被晃得靠上窗;下一秒他的肩头便砸上来一颗脑袋。
沈晏文的脑袋··在车下的时候男人还保留着一丝神智,上了车之后男人大概也彻底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倒在他肩上后便很自然地往他颈窝里靠·温热的呼吸落在他侧颈,痒得厉害;谭少琛有心想挪开,车里却已没有了足够的位置。
他推搡了一下沈晏文,试图让男人往另一边靠·但压根没用,沈晏文就像睡着了似的,大胆又嚣张地把浑身的重量都交到了他身上··哎,靠就靠吧,看在他喝多了的份上。
谭少琛这么想着,将头伸往相反方向,好让沈晏文的呼吸别靠那么近·但根本没用,他侧额已经靠上的车窗,男人的呼吸依然非常明显··说是侧颈被呼吸弄得很痒,可他没有想去挠的感觉。
仿佛痒透过皮肤,落在了别处··他有些意外——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抵触和男- xing -的亲密接触·不管是谭品宏,还是他两个哥哥,又或者七七八八不相干的人;谭少琛习惯和人保持相当的距离,习惯避开所有肢体接触。
可沈晏文刚才倚着他,现在倒在他身上,他都没觉得难受··一定是他的香水太好闻了··他在心里这么说服着自己,尽量不去感知侧颈的温度··车平稳地开出停车场,街道上路灯连成长串,行人很多,车也很多。
他稍一走神,眼睛便失去焦距,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他自己的脸·他不自觉地去看车窗上的倒映,就看自己肩头的沈晏文··他只能看到男人的鼻尖,看不清男人此刻睡着的模样。
——·“他们欺负你也好,侮辱你也好,不要计较,不要反击,别让他们找借口把你赶出去……要好好活着,不管怎么样,小琛,要好好活下去,是妈妈不好,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啊,又来了··“你爸至少不会那么无情,他有能力负担你的生活,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了,你再去过好你自己的人生·”·——真是让你失望了,我长大了也没什么能力。
“找个喜欢的人,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就好·……小琛,要好好的·”·——·“太太,太太……”·司机的声音忽地钻进他耳朵里,睁开眼时,车窗外已经是沈晏文家的大门。
他怎么睡着了·谭少琛沉沉呼出口气,皱着眉往肩头看·沈晏文还安稳地睡在他肩头,现下他整个左肩都酸了,这人也太会享受了··“你来帮把手,一起把他弄上去。”
谭少琛哑着嗓子道,“他靠在我身上,我下不了车·”·“好的好的……”·经过一小时的车程,男人彻底醉得没了知觉;司机将他捞起来扶出后座,谭少琛这才有机会活动了两下肩膀,又跑过去和司机一人一边地架起沈晏文。
正厅的灯还亮着,佣人在等他们回来,一见沈晏文醉成那副模样,立刻小声问道:“醒酒汤准备好了,我马上送上去”·“嗯,你送上去吧。”
谭少琛费劲儿道,“我先和小张扶他上去……”·比起在停车场的时候,完全失去意识的男人更难处理了;他又高又沉,两个人扶着他上楼都够呛。
青年好不容易才在司机的帮助下,把沈晏文运到了卧室门前·他正想示意司机帮忙开门,对方已经抢先一步转动门把手,并且道:“……太太,我不能进卧室的,剩下的就交给太太了……”·“哈你看我背得动吗”·司机指了指走廊的天花板,低声道:“有监控的,我要是进去了,明天我就得去找新工作了……”·“在家装监控他变……”谭少琛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行,你走吧。”
·“哎好·”·司机刚松手,谭少琛就觉得自己肩上挂了千斤巨石,差点没压得他直接往下摔·他咬着牙,半拖半挪地把男人带进卧室,走到床沿,慢慢地放下。
男人就这么躺倒在床上,眉头紧锁着,像是很难受··谭少琛一边看他的脸,一边叉着腰大喘气,好半天呼吸才顺过来·要不趁现在,刚好沈晏文烂醉如泥,他跑路对方也拿他没办法。
这想法刚冒出来,又被他自己否决了——他实在是没力气再折腾了··男人还穿着西装,用想也知道躺着不舒服··“我跟你说,我人太好了。”
谭少琛喘着气这么说了句,坐在床沿抱起男人的脑袋,一点点把他的西装外套剥下来··但他西装剥到一半,沈晏文忽地抬起手,拽了拽领结··“行,那领带也给你摘了。”
青年说,“要不要衬衣也给你脱了”·刚才不省人事的男人,听见这句后竟然“嗯”了声·但他仍然闭着眼,像是全凭意识在跟谭少琛交流。
“那你配合点,用点力,不然我弄不动你……”谭少琛低声哄着,“你有两个我沉,你知不知道”·“……你太瘦了。”
沈晏文不清不楚地说着,果真坐了起来,闭着眼自己解开了衬衣的纽扣·他下面什么也没穿,肌肉扎实的胸口便露了出来;正当谭少琛看他自己能摆平而打算离开时,佣人敲了敲敞着的门,将东西递到了门旁的柜子上:“醒酒汤我放在这里了。”
“诶,你拿进来啊……”··佣人转头就走,还不忘“贴心”地带上门··“我服了,醒酒汤喝吗,我替你……”谭少琛回过头,就看见男人的西装裤落在地上,赤条条的腿出现在他眼前。
他立马转过头要走:“你睡吧,我也去睡了·”·即便这样,谭少琛还是慢了一步——男人的手忽地拽住他,用他根本反抗不了的力量,把他拽了回去。
青年踉跄着跌坐在床沿,惊慌失措要想站起来;对方却直接躺在了他的大腿根:“……陪陪我·”·“……沈晏文,你不是答应我……”·“我什么都不做,”沈晏文说,“我喝了那么多,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你放心。”
“……不是这个问题,”谭少琛无奈极了,“孤男寡男的,这样不好·”·而且沈总就只穿着底裤,他都没眼看··这么想着,谭少琛扯扯被褥,很勉强地替他盖上了腰腹。
“陪我·”沈晏文反反复复就只有这句··“我也要睡了,一路折腾回来我累死了……你饶了我吧·”青年想把男人的脑袋抬起来,可手才刚伸过去,就被摁住了。
他就一只手,- cao -作空间很有限:“哎,我……”·“陪陪我吧·”沈晏文的语气放软了些,头往上偏了偏,露出右侧的脸。
——发红的眼,煞白的脸,紧皱的眉头,还有那颗泪痣··有那么零点几秒,谭少琛以为他在哭;可定睛一看却没看到任何眼泪的痕迹·也是,沈晏文这种男人,怎么可能喝醉了就流泪·但也就是这惊鸿一瞥,谭少琛忽然没了拒绝的念头。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在那个位置上该要做的事·悲惨如他,作为谭家的私生子能变现一千万,就必须嫁给沈晏文;可强势如他腿上睡着的男人,也有陪着讨厌的人喝酒喝到面如纸色的时候。
他甚至觉得沈晏文比他惨,至少他不用喝成这样··也许在普通人眼里,他们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就是天生的赢家·可真的身处这个环境里,就会知道没人生来就赢。
金字塔的尖端还能分出小金字塔,一层一层,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有阶级的地方,就要拼命地往上爬··“你睡吧,”谭少琛说,“我守着你睡,行了吧。”
男人满意地闭上眼枕在他身上,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些··他无可奈何地往后靠,背抵在皮质的床头,就那么坐着看沈晏文的脸·忽地,男人伸出手,在床头摸索了片刻,按下了某个开关。
“啪”地,整间房陷入了黑暗··“别,别关灯……”谭少琛连忙去开,房间又亮起来··男人再关·他再开。
男人再关··他再打开:“沈晏文我怕黑你非要关灯你就一个人睡”·男人终于收回了手,转而烦躁地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肚子上挡住侵扰睡眠的光。
谭少琛沉沉叹了口气,仰头望天花板··房间里安静下来,许久都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就在谭少琛坐在那里都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沈晏文忽地说:“谭氏不值得。”
“……嗯什么……”·“谭氏不值得我费心,”他说,“但你值得·”·青年的脸倏地烧起来,不自在地说:“听不懂,你别说话,睡觉。”
第13章 你值一千万吗·“嗯……”·男人尚未睁眼,可宿醉的头痛已经涌了上来·他能感知到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在睁开眼判断现在几点之前,他的大脑已习惯- xing -地将这一天要做的工作都过了一遍。
要去公司把旧项目的进度跟一跟,要去董事会开会……今天是他和谭少琛结婚的第三天,按照习俗,谭少琛得回门探望他的父母··尊不尊习俗,要不要去,沈晏文都无所谓。
只是这短短几天,他的秘书已经不知道接过多少通谭家的电话,再不去露脸,只怕谭家要到集团总公司来找他了··思绪走到这儿,男人闭着眼无声笑了笑,终于打算起来。
但他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天顶,而是衬衣上的褶皱·沈晏文愣了愣,手肘撑着床支起上身,才完整看清眼前的画面——青年歪着身体,斜倒在床头;他的脑袋无处安放,脖颈便扭曲得滑稽可笑,仍撑着床头的软垫。
是谭少琛,连西装外套都没脱、脚还挨着地面的谭少琛··昨晚的记忆终于复苏,各种细枝末节在他男人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在谭少琛的腿上枕了一夜。
沈晏文惊讶了片刻后,掀开被褥彻底离开了床·自己只穿着一条底裤,而谭少琛穿得严严实实,不管哪边都有些好笑·青年睡得很熟,丝毫没有被他的动静弄醒;沈晏文站在床沿看着他的脸,伸手关掉开了一夜的床头灯,良久才把视线从青年身上挪开,转身走进浴室里冲澡。
等到男人洗漱完出来,谭少琛已经自然而然地滑了下去,在床上斜卧着蜷起腿··沈晏文从衣柜里拿了件干净的衬衣,一边系扣子一边站在床沿看青年睡着的脸··平心而论,谭少琛的长相有些普通。
除了那双桃花眼令人记忆深刻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呈现着普通的端正,搭在一起很和谐,但和清秀、俊美沾不上边·非要说的话,谭少琛的脸很耐看,因为挑不出不好的地方,反而越看越好看。
沈晏文现在看他,和那时谭家后院里不修边幅的青年,已经像是两个人··春日的早晨气温偏低,男人系好最后一粒扣子,俯身过去替他拉好了被褥·睡皱了的西装和衬衫,扔掉就好;他不打算弄醒谭少琛,因此在替对方掖好被褥后便打算出门。
·可鬼使神差的,他的指尖触碰到青年的皮肤,自然而然地便游离去了眼角眉梢··非常漂亮的一双眼睛,无精打采时会显得有些可怜、委屈;一旦看着自己,那双眼睛便会闪动微妙的光,像一池缓缓流淌的水,通透又迷人。
男人按捺不住地吻了吻他的眼睛,就听见谭少琛一声细弱模糊的梦呓:“……嗯别弄我,糖糖……”·——·呜哇,浑身难受。
又是一个被佣人叫醒的中午,谭少琛缩在被褥里半晌都睁不开眼,只能哑着嗓子指示了一句“再睡半小时”·沈家只有他和沈晏文,一切都以沈晏文的心意为准;这点谭少琛还很感谢男人,最起码没规定他几点钟必须得起床。
身上被睡皱了的衣服硌得他难受,青年慢慢悠悠在被褥里把外衣裤都数脱掉,一件件扔出去,再抱着被褥滚了一圈,沉沉呼吸··微妙的香味便冲进他的感知中··这是沈晏文身上的味道来着……哦对了,这是沈晏文的床。
他昨晚可没沾一滴酒,发生了什么都还记得很清楚;混账沈总在他腿上枕着睡着了,害他现在脖子都在痛·可对方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谭少琛完全没察觉。
他只觉得身上好凉,单薄春被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暖的作用;即便他缩得很厉害,依然觉得手脚冰冷·喉咙干涩难受,咽口水时还有点隐隐作痛;呼吸也不太顺畅,有些鼻塞。
完蛋,感冒了··所谓久病成医,在这方面谭少琛甚至很自豪,身上随便哪里不舒服,他都能马上分析出个大概,甚至知道该吃点什么药缓解症状··可他也同样知道,自己这副纸糊的身体,一感冒就八成会发烧,发烧就必定不输液下不来。
为了不让感冒发展到那步田地,谭少琛强撑起精神起床,干脆裹着沈晏文的被褥匆忙跑回他那间客房里,洗了个热水澡,还在睡衣外裹了件略厚的外套··外面天气倒是好,吃过饭他便习惯- xing -地去院子里遛狗;谁知道,司机正在狗屋旁边蹲着,正摸着大金毛的脑袋。
“哟,小张·”谭少琛精神恹恹道,“你以后都不给沈晏文开车了啊”·司机急忙起身,回过头朝他点头打招呼:“太太好,沈总说以后我就专门负责给您开车了。”
大约他也对谭少琛的称呼感到纠正无能,索- xing -默认了“小张”的称呼,又说:“不是昨天短信,弄错了么,还罚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啧,半个月多少啊。”
谭少琛一边去牵狗,一边随意问道··“整一万呢·”·“……”谭少琛倏地扭过头,惊讶地看着司机,“现在考驾照要多久啊,我也想给人当司机……”·“这怎么可以,太太怎么能给别人开车,”司机连忙摆手,“要开也只能帮沈总开,不过那不叫司机,我女朋友说那叫恩爱。”
“……你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太太,还有一件事,”司机道,“沈总说今天您要回门,晚上回谭家用餐。”
“啊啊……”谭少琛烦躁得胸闷,喉咙跟着发痒,当即猛地咳嗽了两声··“太太您不舒服吗,我马上联络许医生过来……”“不,不用了,”谭少琛说,“我刚喝过冲剂了,小感冒而已。”
——他还不知道医生,绝对要抓着他吊水··因为体弱,谭少琛对医院、医生,有种天然的恐惧——仿佛只要检查,他身上的零件就全有问题;所谓讳疾忌医,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不过比起那些,回门的事更让他头疼··也不知道那家人收了一千万,能不能对他态度稍微好点·相亲相爱就不必了,只要别言辞间全是冷嘲热讽,他就觉得不错了。
有沈晏文在的话,应该他们也会收敛点吧·但谭少琛没想到的是,到他下午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沈晏文的短信来了··沈晏文:「我有点事走不开,你先过去」·他看到这两行字,人就懵了。
这种“先过去”八成是托词,最后很可能就是沈晏文不在,他一个人尴尬地去谭家吃顿饭··青年当场愣在玄关,想了两分钟才回复过去··谭少琛:「你不会是,去不成了吧那我也不去了吧」·沈晏文:「去,今天确实应该去」·谭少琛:「我不想,我一个人过去很尴尬的」·沈晏文:「放心,我只迟来半小时」·沈晏文:「一切有我在」·——沈总,你话说得是很动人;但问题不是……你不在吗·谭少琛垂下眼,最后也没回复这句,只顶着因感冒而疲乏的身体穿好鞋、上了车,让小张载着他去他根本不想去的地方。
车上他瞅了瞅驾驶座上认真开车的小张,心里没有由来地生出一股羡慕··他不会开车,甚至没读过高中,走进大学生遍地走的社会里就只能干些体力活;然而就连体力这碗饭上天也不给他吃,离了谭家、离了沈晏文,他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得以继续。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走··不想被沈晏文养着,不想到某一天沈晏文心血来潮把他扔掉,他更加被动··谭家的大门,依然透着一股恶臭的炫耀气息。
小张替他提着沈晏文准备好的回门礼,跟在他身后进了家门·他最先看到的是他的二哥,谭少珂··他站在落地窗旁边,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捏着金属打火机,来回地开关盖,弄得哒哒响。
谭少琛都没想和他打招呼,但那边率先看见了他,眼神里充斥着厌恶···“再查一遍,到账了没有,”谭少珂对着电话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难做……你放心你放心,今天沈晏文就要上我们家,这事儿肯定最迟今晚就搞定,你再多查几遍……”·青年点了点头,就想往里去找白苏珑打招呼;谁知谭少珂挂断了电话,径直朝他走过来。
“谭少琛·”·“嗯二哥……”青年说,“沈晏文有点事,让我先过来了,爸在家里吗”·谭少珂张口就是一句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青年不明所以,站定在原地。
对方走到他面前,仗着比他高出几公分,凶神恶煞地说:“我说你跟你老公,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沈晏文在打什么算盘”·——哦,难道沈晏文早就开始吞并计划了·谭少琛只能假装不知道,继续扮无辜:“他都不跟我说话的……发生什么了吗”·“你少在这里装蒜……”“老二,你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白苏珑从楼上走了下来,笑眯眯地看向青年,“少琛回来了几天不见,我还有点想你·”·“不是按礼数,得回来吗。”
谭少琛说着,从小张手里拿过那些礼物,“准备了点心意,白姨您收下吧·”·然而谭少珂却不肯罢休:“什么礼物,谁他妈稀罕这些玩意儿你老公到底什么时候把钱打到公账上”·“什么钱”·“你他妈卖身的那一千万,”谭少珂冷笑一声,“非要我说明白是吗知不知道这几天我给沈晏文那个王八蛋打了多少电话,一个都不接,一个都不回;他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没把他伺候好”·“老二说话注意点分寸”·“妈——”谭少珂烦躁道,“再这么拖下去,我们家就玩儿完了,还分寸什么分寸”·这话他可就听不明白了。
难道沈晏文没把钱给谭家那谭家怎么会急吼吼地把他逮到婚礼现场去·还没等谭少琛思考出前因后果,他的二哥忽地又说:“我不知道沈晏文看上你什么了,但你是谭家的人,这些年也没少花谭家的钱,你是不是得把这钱还了我听人说,沈晏文在黄少那里应酬都带着你,你别说他不搭理你,他吃饱了买你这么个破烂回去看”·“……你问我,我问谁。”
青年忍不住堵了一句回去··这话成功地激怒了谭少珂,下一秒他的领口便被揪住:“有人拿一千万买你,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就跟你那个跪在地上求着我们家给口饭的妈一样,天生烂命。”
“老二我让你别说了”白苏珑这时才假模假式地过来劝说,“等会儿让沈晏文听见了怎么办……对了,你老公呢,什么时候过来”·谭少珂的话,就像锐利的尖刀,一个字一个字地戳在他心窝子上。
当初为了让他能好好活着,他母亲求着谭家收养他;这也是一直以来,谭少琛不想反抗的原因——曾经那样毫无尊严的求过眼前这些人,别人愿意给口饭,他怎么还能在这个家里说什么公平、爱。
他垂着眼,甚至没打算让谭少珂放开他的衣领··就在这时,沈晏文那条短信忽地钻进他脑子里:一切有我在··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做,总之他想反击。
谭少琛嗤笑出声,抬眼看着面前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哥哥,淡淡道:“那你值一千万吗有人拿一千万买我,但没人愿意拿一千万、甚至一百万买你……照你的逻辑,谁才是烂命一条”·有话要说:逐渐忘记初衷,越来越没内味儿了怎么办TAT·第14章 得看他的心意·这话一出来,谭少珂的脸色唰地黑下来,拳头都提了起来,眼看就要往他脸上揍。
“少珂”白苏珑这时候才动手,抓住了二儿子的手腕,“他现在是沈家的人,你总要给沈晏文留点面子……”·“妈,你听见他说什么没有”谭少珂道,“他现在是仗着沈晏文给他撑腰是吗我也是真没想到,沈晏文居然这么做,不讲一点信誉”·“你先松开少琛,他好歹是……沈太太。”
“沈太太沈晏文还不是把他当个摆设·我早听人说了,黄舒瞳想嫁沈晏文,沈晏文就是不同意;这不是没招了才赶快随便娶个人回去,好让黄舒瞳死心吗沈晏文他在我们面前架子那么大,在黄家面前还不是得夹紧尾巴做人打电话都不接,成天让秘书搪塞我……谭少琛,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傍得上沈晏文吧回门也不来,一千万说是你的聘礼,到现在还不到账,我告诉你——”·男人火冒三丈,又确实不敢打他,只能狠狠一推,将谭少琛推得往后倒:“这钱你得帮我们家拿到手,不然你妈的墓我都给你拆了,你信不信”·青年一时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司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太太,太太您没事吧……”·“这又是哪来的”谭少珂骂道,“什么人都能往我们家带”·谭少琛稳住身形,冲司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转手整了整衣摆,像以往在谭家那样低着头,可嘴里的话却不一样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仗着有沈晏文撑腰·”他话说得很轻,轻得让人不得不认真听,反而气势显得更足,“钱的事你找沈晏文说,跟我发火没有用。”
“你……”“够了·”··正当谭少珂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阶梯上传来谭品宏的声音··那人似乎在他不在家的时间苍老了许多,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气势汹汹了。
谭少珂也不敢和他顶嘴,再斜了青年一眼便转身往沙发那边去了·剩下白苏珑,从他手里接过礼物,说:“你二哥脾气急,也不是一两天,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气话。”
谭少琛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我知道·”·“还带人过来了”谭品宏一步步走下来,冷声道,“我们谭家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小张,你出去等吧。”
谭少琛说,“我跟我父亲说说话·”·“太太……”司机略略担忧地皱着眉,貌似并不想出去——当着外人的面,谭家人都能这么对待他们家的太太;要是他走了,那不得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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